此为必争之名!
在乔琰原本的计划中,她既已有平兖豫二州黄巾的功勋,那么再稍让出些冀州之战的战功博取到皇甫嵩和卢植的交情也无妨。
战事平定,她即刻奔赴洛阳见乔玄最后一面,而后折返回兖州守孝养名。
兖州因她迅速驱虎吞狼,令黄巾三方合并于一方,而得以令战况不至扩大,多少还是有让一部分人得以保全的施恩,这便是她在兖州的基本盘。
东汉末年的豪强坞堡收纳门客之举,她纵然不能在明面上这样做,却也不妨交托给已有过联盟关系的薛氏和田氏去做。
一旦到了光和七年,董卓乱起之时,她那位彼时担任东郡太守的族叔矫诏发起各镇诸侯讨董之时,她便趁机随军再谋取一波声望。
而后,退守东郡坐观乔瑁与刘岱之争从中牟利也好,放弃兖州这个四战之地另寻他处落脚也罢,总归是还需再有时机推一把的。
即便谋划失败,她也能真如谋士系统的任务主线一样,成为一方诸侯的谋士。
有此前刷出的名声基本盘,等闲情况无人敢冒擅杀名士的后果动她。
但现在出现了一个意外。
在汉帝交托给张让的诏书中,他竟有给她以军功封侯之意。
这完全可以让她的计划更加主动,也可以不必拘泥于兖州这块地盘。
事实上这里也绝不是最优解!
从汉帝的这条册封诏令中不难看出一点,在此时,年龄已经不是她封侯的限制了——
就算皇甫嵩在军报中模糊了性别,以他写给卢植的书信推断,他其实是倾向于展现“年少但才高”这个特质的。
那么写给刘宏的信中也应当如此。
这样看来,她唯独要考虑的就是性别问题。
但这可不是简单的男女二字。
乔琰既对历史熟知,便在得知张让将封侯旨意扣押之时猜到了他心中的顾虑。
固然有西汉初年曾有女侯这样的先例来证明可以破格,她要想成功拿到这个列侯之位,也必须打破一层层桎梏和偏狭之见。
那么她就得给自己加码,或者说,她要先给自己寻找一个参考的标杆。
系统眼看着她在重新坐回到了桌前后,在目光放空的思考中,手指一直在桌上无意识地比划,它尝试着辨认了一番,发觉她在写的乃是“许负”二字。
不错,乔琰能参考的情况只有许负而已。
西汉初年的另外四位女侯不是因为丈夫的功劳就是因为掌权者的优待,显然不符合乔琰的情况。
何况在有“有功安人曰熹”这样谥号的邓太后掌权期间,都没敢效仿吕后册封姐妹为侯,可见汉朝对吕后之名深为惧憎,生怕出现任何一点征兆表明有人在沿袭她的旧例。
大汉的统治者等闲不封女侯大约也正是出于这考虑。
只有许负的情况特殊一些,她是因为相面之术才得到敕封的。
这个加封和刘邦的统治正统性联系在一起,变成了一种必然性。
乔琰能学这个理由吗?或许还真的可以。
值此黄巾之乱初初平定之时,她倘若能给自己加码证明,她的存在能有让大汉国祚延续的可能性,像是一种谶纬之兆,那么这个侯位也未必不能落成。
刘宏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帝王,这种有意思表现在乔琰一番思量之下觉得,或许也只有在对方在位的时候,她才能有这个机会封侯。
对方的治国手段多有不妥之处,唯独在平衡外戚、宦官和世家的手腕上绝对合乎一个帝王应有的水准。
乔琰原本应当属于世家阵营,但乔羽夫妇命丧黄巾之乱,乔玄又寿数不久,这就让她
有了成为独立于外的第四方的可能性。
但是这个加码需要掌握一定的分寸。
倘若太重,让在位的皇帝对她心生忌惮之意,反而不妥,极有可能干脆以性别为由撤回这个封侯敕令。
倘若太轻,又容易让人生出一点别的想法,也是乔琰绝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既有孝悌之名,又无强盛外戚,还有玲珑手段,岂不正是现年十一岁的刘辩最合适的皇子妃人选?
乔琰才不往这个坑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