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市刑侦局,周南恪用他不知从哪讹来的二手桑塔纳拉着大家又回去。
他边抽烟边感慨:“要我说,这科技真是发达,我们现在一身功夫也跑不过这破四轮,还省力。”
肖长渊吼他:“你把烟灭了,把窗关上!冷气全跑外面了。”
“别介啊。你看外面发亮的大马路,瞧树下溜闲的人,再瞧高架桥上飞跑的车轱辘,是不是特像外边的世界。我以前怎么就没觉得自己住的小县城又踏实又热闹呢?!”
肖长渊:“行了,你一文艺就是猴子耍大戏——假正经。赶紧关了。”他吼完又看向后座的两人。
燕子靠在窗户上打盹,齐铎则来回查看刚从证据室里取出来的几段绳子。肖长渊问:“这是绑刘信雪一家的绳子吧?”
齐铎点点头,将其中一段从头捋到尾,说:“绑手腕的绳子长度大概50公分,绑脚的大概80公分。”他又抻抻绳子硬度,“很结实,尼龙纤维材质的,类似登山绳。”
肖长渊整个人往后趴,呆翘的刘海一摇一摆,多了几分孩子气。他奇怪了:“当时进现场时,你说过绳索的长度相似,怀疑凶手是个谨慎又有点强迫症的人。可这几段绳子的长度根本不一样啊。”
”没错,那时候我的判断太武断。现在我改变想法了。“齐铎承认之前的判断经不起证据的考验,继续说:“事实上只有刘田根和刘信民绑手腕的绳子长度相似,周蓝月和刘信雪的长度差距较大,而脚腕的绳索,四段都不一样,如果凶手有强迫症,就应该都保持一样的长度。所以不仅之前的论断废了,甚至调查方向也要发生巨大变化。”
此言一出,燕子掀开了眼皮儿看过来,似乎刚才没有睡实。
周南恪也分神从后视镜观察齐铎说这话的态度,吃惊喊:“一段绳子就能让调查方向发生变化,你神探呢?可别吹牛啊。”
齐铎扯扯嘴角,应道:“你就当我吹吧。”
肖长渊拍周南恪:“开你的车!齐铎,你把想法说一说。”
周南恪不服气:“我算发现了,肖长渊你就尽挑我来欺负。”
肖长渊:“闭嘴!”他用眼神催促齐铎。
齐铎不再绕弯子,解释:“这也是我看了刘田根和刘信民的身高才明白的。他两有个共通点——身高一样。而周蓝月和刘信雪的身高差比较大,我认为绳子的长度和他们身高有一定的关系。”
周南恪:“我不是泼你冷水,这个推理太牵强了。”
齐铎:“当摒弃其他可能的因素后,这是唯一相关性大的两个因素。而且还有一样东西,让我坚信这一点。”
说话间,他从另一个证件袋里摸出了几张照片,捻开展示给其他人看。此刻,他的脸在白色柔光的反射中,显得格外不真切,也就显得格外像个高人。
肖长渊看得云里雾里,直到齐铎圆润的指甲盖在某处上面摁了摁,他才突然受了启发,两眼放光叫道:“这么明显的线索,我们怎么忽略了?!”
燕子凑过来,盯着那处地方,突然开口:“这是水手结?”
齐铎指的地方是四具尸体的脚腕打结处,与普通打死结的方法有区别,是另外一种简单的交叉打法。
齐铎对绳结认识不多,但是他也知道:“没有一种结叫做水手结。侦探小说里写的都是关于某个区域或某种工具的特殊打结法。现实中,海员和其他行业的打结方式是共通的,比如八字结或者蝴蝶结。”
肖长渊琢磨:“无论如何,普通人在紧急情况下不会这么打结,一定和某种习惯有关。”
“现在我还没办法解释身高、绳索和打结方式三者的原因,但我确信它们之间有非常大的关系,解开其中两个的关系,就等于撕开这个案子很大的一个口子。”说完,他补充一句:“或许现场能给我们多点提示。”
周南恪一听脚下更用力,二手桑塔纳像匹老马,发动机重重地咆哮,撒开蹄子往前飞驰。
齐铎在窗外倒退的光影中,仿佛看到一道一闪而逝的黑烟,这使他意识到内心空掉的某块,空得更厉害。
很快就能见面了!他攒紧手里的照片,思绪回到昨晚……
盛世更衣室,燕子推开门生气喊:“你们有没有点团队精神,我是带着黎哥的任务来的。”
齐铎忽然愣住,紧紧盯住燕子。他有些懊恼,因为他将某个重要的道具给忘了。
走廊内,当他和燕子讨要那个道具时,燕子气得跳脚,“齐铎,这是黎哥给我的记录器,给了你那我的任务怎么办?”
齐铎保证:“我不会删除鬼化的记录数据,我只要里面的追踪装置。”
燕子傲气十足:“拆了追踪装置,这玩意也不能用了。”
齐铎:“黎天白要的只是鬼化在系统设置的现场运行环境下的适配性记录,你已经拿到了。”
燕子迟疑:“你的鬼化也有追踪能力,为什么非要我的记录器?”
齐铎:“我的鬼化追踪不到活死人,而且我的能力覆盖不了整个现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