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临默然片刻,心说如果真是与案子有关,派人过来传个话就是。他还没见过哪位官爷,这般对一个案子上心,恨不得亲力亲为,还特意登门。
何况,这案子的原告明明是阿青。
裴长临没有多说,又问:“所以,他与你说什么了?”
“是案子的事,周常找到了,不过……”
贺枕书将孟怀瑾说的消息如实转述,说完后,又发愁起来:“你说,我该怎么与阿青说呀?”
裴长临:“实话实说就是。”
“可是……”贺枕书有些犹豫。
阿青心地那么善良,性子又那么软,难道真要让他替那混账夫君还钱吗?
先不说他哪里有那么多钱,就算真有,那钱也是阿青自己辛苦赚来的,凭什么要为了个混账夫君搭进去。
对方会不会改过自新还两说呢。
裴长临抬起手,轻轻按了按少年无意识蹙起的眉心:“阿书,你操心过头了。”
贺枕书眨了眨眼。
“不是说你做得不对,只是,这些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你从中干涉太多,万一……”
他是想说,万一到时出了什么问题,容易被人怨恨上。
裴长临这些年身体不好,鲜少与人来往,但这些事他看过不少。尤其是他们这种穷地方,牵扯到钱财、感情,最容易使人性情大变。
他垂下眼眸,对上小夫郎澄澈的视线,到底没能把这些说出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啦。”贺枕书道,“你是担心我管得太多,阿青会不高兴,对不对?说得也是,毕竟是阿青自己家的事,不管他做什么选择,都要尊重他才是。”
裴长临张了张口,有点无奈,又觉得有点好笑。
他问:“那你想怎么做?”
“先写信把实情告诉阿青吧,他如果真想替他夫婿还钱,我们也不能拦着。”贺枕书说着,又正色道,“不过,可不能因为这事借钱给他。阿青有什么困难我都能帮,但要让我拿钱去帮那混账,我心里不舒服。”
“我们就是想借,也没有啊。”裴长临道,“你以为我们手头还很宽裕吗?”
裴长临的药就没断过,最近给阿姐开铺子又是一大笔花销。望海庄那边工程尚未结束,尾款还没结,手头的现钱几乎借给阿姐周转去了,他们身上还真没剩下多少。
贺枕书仔细这么一琢磨,才反应过来:“好……好像是哦。”
他低下头,重重叹息一声:“挣钱真难。”
贺枕书自小是被当做少爷养大的,从小到大,哪里发愁过钱的事。结果现在,日夜都要为了几个铜板精打细算,这才知道挣钱有多困难。
“别担心,以后会好的。”裴长临道。
“我才没担心。”贺枕书放松身体,脑袋轻轻靠在对方肩上,“而且,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毕竟,无论是裴长临还是贺枕书,都算得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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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广大的穷苦乡民,他们的日子已经不算难过。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多赚钱,把小病秧子这身子骨调理好。
贺枕书偏过头,看见了对方轮廓分明的下颚,以及那已经相比过去恢复了不少血色,但依旧颜色浅淡的唇。
他看得出神,裴长临默然片刻,瞥他一眼,最终无奈般开了口:“阿书。”
贺枕书恍然回神,若无其事移开视线:“怎么了?”
“你啊……”
裴长临唇角再次抿开一点笑意,在牛车轻微的颠簸中,朝贺枕书靠近了些。
贺枕书下意识想躲,刚抬头,就被抵在了座椅角落。
这牛车简陋狭窄,味道也难闻,可裴长临这么贴上来,鼻息间便只能闻到两人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贺枕书闭上眼,感受到那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