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舜抿唇一笑:“二哥可莫要哄我了。阿玉自己亦是丹青妙手,生辰时她赠我的那幅水月观音图,慈悲灵秀,栩栩如生,那株写意红梅更是点睛之笔。如此无价之绝品,真论起来,与白驹之作也算不相上下了。”
赵松玄笑而不语。
赵元舜将画轴仔细卷好,抬眼见赵松玄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香料,便道:“难得闲暇,不如二哥陪我再对弈一局?”
赵松玄扬唇一笑,拿帕子擦了擦手,敛袖坐到了案前。
“乐意之至。”
二人闲谈对弈之时,崇文殿中却是一派凝肃。
宫人都退到了殿外,殿中仅有明安帝与沈阔两人。明安帝看着手中几封密报,眉头越皱越紧,忽而奋力将它们拍在案几上,目光幽冷。
“朕道是怎样的刺客敢在图南山行刺,想不到……”他面露怒色,“暗弩、风翅,全是照着飞虎营的军械仿制的。朕竟不知,什么人能有如此通天本事,手都伸到朕的飞虎营里来了!”
沈阔跪在下方,沉声说:“圣上息怒。臣已查过,飞虎营军械图纸并未遗失,且刺客的暗弩与风翅样式老旧,与飞虎营如今所用的不过五成相像,臣怀疑是有人私自绘了图纸流传了出去。”
明安帝不放心地问:“此事可有走漏风声?”
“回圣上,暂未。”沈阔谨慎地补充,“阳羽营不知内情,按着卫郎君给的军械,查到了飞虎营在城南铁匠铺的一处暗桩。臣担心暗桩暴露,只得中途截下了他们,抓紧将那处铁匠铺清理干净了。”
“做得对,此事绝不能跟飞虎营扯上关系。”明安帝烦躁地闭了下眼,“竟有人如此肆意妄为,在图南山行刺,还敢攀扯到飞虎营头上来……这是成心要让朔西与澧京离心!”
沈阔犹豫道:“敢问圣上,事到如今,还要再查下去吗?”
“明面上是不能再往下查了。”明安帝疲惫地摆了下手,“大理寺那边朕会想法子催他们结了案,朔西那边如何交待,朕得想一想。你暗中接着查,尤其是那枚淬了‘当孤’的缁铁袖箭……那可是多年前早该被销毁干净的军械!”
明安帝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面色阴晴不定。他起身走了几个来回,勉强冷静下来,强调道:“此事你务必亲自去查,无需让右统领齐瓒知晓。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在朕面前翻腾旧事!”
沈阔沉声应了声“是”,退出了崇文殿。
守在殿门口的福公公见人走了,便命侯在殿外的宫人随自己进去奉茶。
明安帝发了一通火,抿了口宫人捧上的茶,才觉得平复些许。
他看了眼手中茶盏,沉吟道:“今日这名山茶烹得不错。”
“圣上觉得不错,那定然差不了了。”福公公觑着他的脸色,讨好地笑道,“底下人从江姑娘那儿新学了一手烹茶的技艺,精研了好些日子,才敢给圣上奉上来呢,就盼着能合圣上的口。”
“哦?”明安帝抬了下眼,有些意外,“添玉那丫头,还教人烹起茶来了?”
福公公也跟着笑:“奴才听着也觉得有趣。因着贵妃娘娘爱饮茶,江姑娘便时常往尚茶房去转悠,本是想学点宫里烹茶的手艺,不知怎么的,反是宫人们跟着她学起来了。”
明安帝又品了几口茶,感慨道:“难得。添玉是个孝顺孩子,贵妃比朕有口福啊。”
他放下了茶盏,揉了下眉心,福公公便察言观色地上前替他按摩起来。
明安帝闭着眼睛,半晌后忽然问道:“福临,二皇子近来,在做什么?”
福公公手上的动作没敢停,轻声答道:“奴才听闻,二殿下似乎得了副做工上佳的棋子,近几日时常同太子殿下在一处弈棋。”
明安帝沉默片刻,淡笑道:“朕国事繁忙,有些日子没去过贵妃那儿了。你安排着,朕明日去她那里讨盏好茶喝。也知会二皇子一声,莫要只顾着弈棋,得空也回去看看他母妃,朕见着他了,可要考校他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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