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音认真道:“一甜解百忧。老爷爷给了我和公子一人一颗,公子有了,德音的这颗给夫人吃。”
“哎呀,好招人疼的孩子。”乔姑姑看她一眼就喜欢得紧,“说得对,一甜解百忧。公子如今回来了,夫人往后还有什么可忧心的?就该多笑一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
温眠雨面上浮起柔情,拈着那枚带着甜香的杏仁糖,好似心中多年的空洞在这一日间都被填补上了。
“好孩子。”她爱怜地摸了摸德音的头,把她揽进怀里,“谢谢。”
祝予怀见母亲喜欢德音,心中也宽慰不少。温眠雨怕他一路累着了,叮嘱了几句就催他去歇息,德音倒是精神头极好,抱着乔姑姑给她的蜜饯罐子不撒手,祝予怀便留她陪母亲说话,自己先跟着曲伯往住处去。
祝府上下早知道小主人要回来,家里人忙活了一整月,把他住的那间小院从里到外检修了一遍,推开院门时,就让人耳目一新。
院中清清爽爽,近门有两口水缸,几尾游鱼游窜其中。庭中青石铺地,当中的碎石小径上已清了雪,倚墙处比记忆中多了一片竹林,一直延伸到窗前。
祝予怀望着那片竹林,心里很欢喜。
“这竹林栽了有些年了。”曲伯见他停了步,慈爱道,“公子可还记得七岁时作的那篇《病竹赋》?那好文章从雁安千里迢迢寄来,大人给家里人看了还不够,拿去跟同僚炫耀了一整日。回来之后啊,便命人在这院里栽了竹,就是盼着公子哪日回来……”
曲伯说着又泛了泪光,停了停,望着祝予怀笑:“嗐,我上年纪了,就是容易感伤些。这竹,公子喜欢么?”
“喜欢。”祝予怀缓声说,“日出有清阴,风来有清声。极好。”
即便竹叶上落了雪,也是一番清雅的好颜色。
祝予怀静静赏了片刻,想到等父亲下值回来,一家人便能一起吃团圆饭,唇边便延起了笑:“曲伯先去忙吧,我进屋歇一歇。”
他沿着碎石小径,往卧房走去。要推开门时,后面曲伯突然回了神,一个激灵抬手道:“慢着!”
已经迟了。祝予怀一脚踏了进去,忽地烫脚似的抽了回来。
“曲伯,这……”祝予怀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愕然指着屋内,“这都是什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么?”
曲伯按了按自个儿的眼睛,一个月过去了,他每次看见这布置还是会两眼一黑。
“地衣。”他老泪纵横,“寿宁侯家那小子送的地衣。”
满屋子的精工织毯,每一个角落都给铺上了,最富丽堂皇的一幅被挂在了墙上,上面绣的是慈眉善目的观音像。
说实在话,其实每一块织毯单看都很漂亮,寻常人家有这么一块,能把清素的屋子衬得明艳不少。
但全屋都铺满的话,就有一点惊悚了。
“幼旻他……”祝予怀扶着门框,感觉有点呼吸不畅,“他是怎么说的?”
曲伯艰难答道:“世子说,怕公子耐不住澧京的严寒,故而特意给您准备的……惊、惊喜。”
他捂着脸不忍再看:“公子,我也是没得办法!那小子自打开始习武,就学会了翻墙,这地衣只要我一收,第二日他就溜进来铺得到处都是,收了铺,铺了收,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撵不上他啊!”
祝予怀做了个深呼吸。
幼旻自幼时起就时常有些异于常人的想法,眼下自己回了京,早晚是要重新习惯的。
毕竟他自个儿也撵不上谢幼旻。
祝予怀强撑着环视一圈,都是顶好的织毯,看着柔软厚实,当御寒的毛毯用都绰绰有余。现下这么铺张地摊了满地,实在叫他有些不忍心落脚。
“还得劳您再叫人收一回。”祝予怀苦笑地说,“留几块送到母亲房里,多出来的……我去同幼旻商量商量,改日以他的名义,捐给京中的善堂吧。”
“哎,好,好。”曲伯忙不迭地应了。
“这块,”祝予怀叹了口气,点了点那副绘着观音的挂毯,“拿到书房挂着吧,好歹也是他一番心意。”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