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苏龙还真没帮这个时代的文人放在眼里。按照前世小说的剧情,主角随随便便整几首唐诗宋词,就能装波大的!不曾想!这个时代的民间,竟还真有大才?!全词道尽南疆凄惨破败的景象,饱含着黄权兴衰感慨,同时也无不透露出黄权心系国事的情怀,凄凉愤慨。然而,在他人眼里!黄权这首词,无异于是在否定楚帝二十余载的执政!“竖子好胆?!”“难道在你眼里,我大楚南疆,就是这般的不堪吗?”叶凌云明知黄权有大才,却也不忍其就此陨落,当即便率先跳了出来,主动充当这个坏人!看似是在否定黄权的才华,实则也算得上是一种保护!黄权心领神会,旋即拱手一礼。“学生不敢!”“大楚立国至今三十载,可谓是连年征战,天下百姓早已疲惫不堪。”“学生只求朝廷能暂时收敛好战之心,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便再无他念!”见黄权毫不领情,叶凌云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甚至还有些恨铁不成钢。“来人!”“速速把他赶走,省得在此大煞风景!”“等等!”众人寻声望去。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挑起此次诗会的临时考官——当朝少傅,兼骠骑将军的苏龙!“叶大人!”“本世子有言在先,此次诗会不论题材,不论种类,只观其才华!”“黄权此人,奋勇告前,心系万民……实属大才!”说着,苏龙又是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黄权是吧?”“如果本世子猜得没错,你应该是南疆本地人吧?”“那你就应该清楚,朝廷对外征战,只为后世子孙以正脊梁!”“昨日本世子曾有言:居庙堂之上,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身份阶级的不同,也代表着我们的政见有所不一。”“今日,本世子就以家国情怀为题,同样送你一首诗词,还请阁下不吝赐教!”对于真正有本事的人,苏龙从不摆任何架子,随即起身走向黄权。黄权毫不拖大,又是冲苏龙行了一礼。或许是真如苏世子所言那般!身份地位的不同,所考虑的方向也不一样。只见,苏龙单手扶住下巴,故作酝酿,沉鸣片刻。直到走出去第六步!苏龙这才深吸口气,缓缓道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苏龙上阙作罢,故意选择了停顿。而仅仅只是这上阙,就已然引来了旁人喝彩。“彩!”谏议大夫陆文忠,率先站出来朝苏龙竖起大拇指。“苏骠骑所作,可堪千古绝唱,足以用来警醒后世之人!”“还请恕下官先前眼拙,不知深浅,多有得罪!”反观原本准备看好戏的楚帝,此刻已然是被惊掉了下巴!前番,这小子还满嘴污言秽语……不曾想!这肚子里的墨水,还真是和他的脾气一样!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这句话不就说的是朕的吗?世人皆言: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可只有真正经历其中的人,才会懂得这两者之间的心酸!朕连年征战,穷兵黩武,还不是为了让后世子孙能够安享太平?争取用一代人的时间,完成前朝数代人的壮举!这外甥懂朕呐!此刻,镇南王苏长骁不禁暗自菲薄道:“你还能不能要点儿脸?这特么分明就是我儿子给我作的诗词!”……“龙儿,你这首词名为何?”苏龙苦笑一声,心里偷偷给岳武穆磕了三个响头。岳帅,后生小子身不由己,只能暂时借用一下了……“回皇舅,外甥所作,名为《满江红》,而今仅仅只是上阙,其实还有下阕未曾作完。”“还有?”闻言,楚帝大喜过望!随即拍案而起,开始朝在场官员询问道:“太史令来了没有?”“还不赶紧给朕抄下来?”“非等着朕打你们板子,你们才乐意?”“陛下,老臣来了!”在见到太史令的那一刻!叶凌云脸上的表情,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果然!陛下仍还是一如既往的深信多疑!这满朝文武,怕是没人能够逃过他的眼睛!要不然,陛下又怎知太史令会在此处?苏龙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的黄权,又继续道:“大潼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蛮族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此时此刻!甭管是在场官员,还是寻常的文人士子,无不听得热血沸腾!二十年前,镇南军不过五万,南蛮举三十万大军入侵。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苏骠骑在战场的喊杀声中就此诞生!后镇南王兵行险招,以五千铁骑马踏连营,追敌千里。正是因为战线拉的太长,导致镇南王被围狼屋山。好在先王妃不顾生产之痛,领剩余骑兵千里驰援,这才总算保住了镇南军最后的香火。此战过后,五万镇南军只存活下来三千人许!无数精忠报国的边军将士,为了国家的荣誉、民族的脊梁和身后的家人,前赴后继,无怨无悔!一次又一次击退周边蛮夷的入侵,数十年如一日!他们很多人,甚至连埋身之地都不曾有。纵使如今镇南军数量也达到了惊人的三十万,可他们的初衷仍旧未改!收复失地,守好南疆,就是他们的毕生所愿!而大楚也为了在此战中保全实力,不得不与南蛮签订的休战条约。全军退守大潼关以内,大片关外之地就此放弃,堪称耻辱!时过境迁!怕是不少人都已经忘了……大潼关外,还有我大楚王朝的大片失地,至今仍未被收回!楚帝虽然听出了苏龙这首《满江红》中决心,同样也听出了一丝怨念。“唉!”“大潼之战,非朕所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