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周建国百年,光义帝正青年,想要建功立业,自然不愿被万般手段束缚压制。自光义帝登基,他人不知,内宦却知道光义帝日日夜夜都在思量如何摆脱门阀、加固帝权。
“陆宰相到——”
殿外唱和刚起,光义帝便摆袖迎去,到殿门前更快行两步。他握紧登殿宰相的手,激动地晃了晃,言辞恳切:“岳父帮朕!”
陆宰相之女陆轻眉,是先帝为光义帝选的皇后。只是如今多事之秋,后主尚未大婚入宫,但光义帝自从登基,便称陆相为“岳父”,可见其态度。
陆相抬眸,瞥这位年轻皇帝。
光义帝愤然道:“岳父在前朝,和那北周使臣的和谈,朕都听说了。北周当真过分,竟要朕的幼弟去和亲,才肯放过我们。朕的幼弟生来羸弱,多年来,风雨不催,各类药汤补品养着,才平安活到今日……”
他说着,目有泪意:“他们竟要小公子和亲!”
朝臣们从来没见过皇帝口中的“幼弟”,只知那位被保护得极好。听说那位命薄,怕压不住福气,先帝甚至没给那位赐下封号,只将人护在玄武湖畔,好生照顾。
因无封号,世人便一律称之为“小公子”。
皇室一向亲情缘薄,陆相没想到,先皇爱护玄武湖畔那位小公子也罢,新登基的光义帝也那般在乎幼弟。难道南周皇帝亲情缘厚,与世人的认知不同?
陆相心中这样想,探究的目光便落到光义帝脸上:“……陛下,您与臣说实话,小公子十分重要吗?”
光义帝眸子似笼着一重灰,闻言一愣,小心问:“莫非北周又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陆相:“那倒没有……北周使臣一直想要小公子和亲。他们说两国皇室本出于同一脉,小公子与陛下这一脉,更是嫡系。而今照夜将军身陨,想要破局——陛下不可能北上,那只有小公子北上了。”
陆相嘴角扯一扯,慢条斯理:“据说,北周的老太后自年前生病后便整日意识不清,只是想念陛下这一脉。她想在大寿时见到小公子,北周皇帝孝顺,便要小公子和亲。
“就像他们早就提出的那样:只要小公子肯去,这一次,南周在川蜀战场的失利,他们便会退避,不要求我们纳贡朝岁。”
陆相劝说:“陛下,为国之大安,让小公子去吧。”
光义帝垂下头颅,良久不语。
这位新帝唇抿成一条线,线直而薄,可见其性情之刚愎。
他没回答陆相的话,好一会儿,他转身问内宦:“皇弟入建业城了吧?他何时能入宫?朕要和他谈一谈。”
内宦发觉陆相的目光随之落到自己身上,冷冽审度。
内宦心中泛苦:你们君臣之间的博弈,最后倒落到我这小喽啰身上。
内宦躬身答:“一炷香前有消息,说小公子刚进建业,就被人劫持了……”
光义帝和陆相皆怔,互相看一眼,怀疑是对方所为。他们很快意识到对方没有动手,光义帝连声焦虑:“快派人去救,抓匪贼!”
光义帝紧张万分:“如此危急关头,皇弟可绝不能出事。”
陆相则沉思:小公子刚入建业就出这种事……莫非是北周给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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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整个城中禁卫出动,皆为搭救小公子。而在此时刻,落到雪荔手中的林夜被朝后一甩,跌撞在墙上。
粉墙黛瓦,杏满枝头。
林夜被摔得咳嗽,呼吸困难。他迷茫看去,长睫毛上沾了落下的灰土,衬得一双黑玉般的眼睛更加水润剔透。
而这是一偏僻长巷,粱尘他们想赶来,得花费些时间。林夜只能自救。
花香呛鼻,他一边咳嗽一边思量这些时,听到少女声平静:“你是故意的。”
林夜东张西望:“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