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今天是她在店里最后一天做活的通知后,赵喜娣就开始公然划水,她坐在店门口侧面的石阶上,盯着三三两两的行人发呆,其中不乏浪荡子结队去酒楼喝酒的,声音吵闹,让赵喜娣很是不爽,忍不住对着他们的背影蹙眉。
关南村最近也有喜事,关三哥的堂弟娶妻,他是家主,便主动请缨带着孩子来县城大采购,先是去布庄买了布匹,随后又去买了红烛,又去刘妈妈那里预订了十来坛好酒,现下正往赵家铺子里来买一些果脯、蜜饯这些小食。
他眼尖,一眼就望见蹲在侧门口的赵喜娣,只觉得有些眼熟,随后又走近了几步,凑近一看:“还真是小娘子。”
赵喜娣感觉来自头顶巨大的压迫感,又听到浑厚的嗓音,抬头一望,这不正是那日她在河边救起来的小孩爹:“关三哥?”
“是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本来家有喜事,又偶遇贵人,心里十分激动,遂招手:“荣哥儿,快来,拜谢你的救命恩人。”
不远处几个青壮年带着一个小孩,正是那日落水的那个,被叫做荣哥儿的小孩有些发懵,还是乖乖上前,双手作揖。
“跪下。”关三哥语气强硬。
惊得赵喜娣不自觉站起身来,慌忙摆手:“哪能受那么大礼?”
说话间,荣哥儿已经双膝着地,嘴里还说着:“俺听爹娘提起过,那日是您救了俺,请受俺一拜。”说完立马磕头,都不让赵喜娣有拒绝机会。
“受得起,受得起,当日如果没有小娘子的相助,荣哥儿早已经命丧黄泉了,这孩子机灵,最得家里祖父母喜爱。”关三哥满脸堆笑。
正说着,站在远处的几人中,有一起去寻过荣哥儿的,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走上前来,抱拳作揖:“原来是之前救过荣哥儿的小娘子。”
赵喜娣也回了礼。
荣哥儿已经站起身,关三哥对荣哥说:“你跟着叔伯们去铺子里按单子买东西。俺跟你的救命恩人聊几句。”
“是,父亲。”荣哥儿声音清脆,看着就是一个机灵的小孩,跟着几个叔伯进了店铺。
赵喜娣不喜欢冷场,遂问道:“关三哥,这是大采买啊?”除了关三哥,来的还有六个壮年。
关三哥也不藏着掖着:“俺家堂弟娶妻,俺跟几个长辈侄子来买一些必要用的,刚去刘妈妈铺子里定了酒。”
“是大喜事呀。”赵喜娣嘻嘻地装笑,笑着笑着又笑不出来了。
关三哥有所觉察,问道:“俺见小娘子心情郁结,可有烦心事,有没有俺能帮上忙的?”
赵喜娣绷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装笑了:“烦心事不止一件。”
“俺是粗人,不过俺关三哥知恩图报,你且说说,看俺能不能帮忙?”关三哥殷勤地问道。
她想说你可不可以帮我把朱主薄杀了?或者给我点银钱让我逃跑?
显然就怕言深交浅,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关三哥,俺确实有个棘手的问题。”赵喜娣沉思再三,决定挑一个来说。
“哦?”关三哥面色凝重。
“俺在这家铺子里做活,最近这几铺子人满了,俺就没处去做了,不知道有没有啥活是俺能做的?”
听完,关三哥思索了一番:“好说好说,可你身份尊贵,真要出来做事?”
赵喜娣点点头,不愿意隐瞒:“俺虽然是赵员外府内的,可是最不得宠,母亲早逝,你看俺还要在自家铺子做活,还被遣散便知晓俺处境艰难。”
关三哥瞅瞅赵家铺子,又看看赵喜娣全然没有员外家的气派样子,一身粗布衣服,额头上也有疤痕,想来也是能吃苦的,便问道:“俺们关南村素来做船运的活,你要是想做……就是太辛苦,嗯,你会识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