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言也顺势抽出长剑,捏住剑诀道:“刘堂主,如果你觉得我们是朋友,就不要轻举妄动,让船停到就近的渡口罢。”
刘巳没有说话,他脸色复杂,正在心中权衡,药方确实是个极大的诱惑,可如果就此给他的船招来覆灭之祸,那也是得不偿失。
上面很快有人从旋梯上跌跌撞撞的跑下来,他骇得不轻,上气不接下气道:“上面……上面有个女的从岸边飞过来,几个弟兄去盘问,都被她踢到水里去了,现下上面一团乱,舱口的人都抵挡不住见了血,堂主你去看看吧。”
刘巳正待往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推开那人对陆谨言道:“是河清派的人吗?是不是那个薛珞,也只有她有这样的轻功了。”
陆谨言松了一口气,笑道:“刘堂主,你知道我们确实不会单找一个武功平平的人来打探消息,自然是都出来了,不只是她,想来河清派的高手都已到齐了。”
舷梯上有人惨叫着落了下来,重重砸在船板之上,紧接着一道白色身影顺势而下,刘巳还没反应过来,冰凉带血的剑身已横至自己颈侧,薛珞的声音从他背后发出,带着渗人的寒意:“她怎么样?”
“没事。”陆谨言道。
薛珞见丽娆无事,脸色稍霁,解下腰间的水袋抛了过去。
陆谨言接过水袋,摇了摇,里面的泉水叮咚作响,为了这袋水,跑了那么远的地方,追赶了那么久的船,便是他也做不到付出至此。
想到这里,那点子郁结也有些松动了。他拔下木塞,扶起丽娆的头,把水一点一点喂了进去。
稍顷,丽娆便被呛得醒了过来,清凉的泉水浇灭了腹间燥热,胃中那翻腾的苦水也暂时压了下去。她偏过头来定定看向面前的几个人,虽然她躺在这里一直处于头疼脑热的痛楚里,但刘巳和陆谨言的谈话,她还是听了个大概。
现在有点力气了,她声音微弱的说道:“刘堂主,你真是误会了,我身上没有药方,武林大会后,我便去了悦州,试问,如果我有药方,陈掌门还会同意我去么?王向生不过是因仇生怨故意编排了这些传言,目的是让整个武林与河清派为敌,你不要着了他的道了。”
刘巳碍于那颈间的杀气,只得赔笑道:“我知道,王向生这人不可信,你们放心,我对药方什么的没有兴趣,你们现在想要什么?想要下船是吧?我这就让人靠岸。”
船很快停了下来,并开始转舵向岸边靠近。
此时船上的乘客从这场混乱中都已醒悟过来,不停的向周围的人追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停船,那个女人是谁?”
薛珞挟着刘巳走上甲板,让他呼喝开众人,留出一条路来。
陆谨言也扶着丽娆走了出来,所有人都顺着船头的桅杆指引,看向江岸那黑黢黢的世界。
刘巳被那剑刃逼得呼吸困难,忍不住抬起剑鞘想要格挡一下,薛珞右指按住他的死穴,剑刃越发深入肌理:“别动。”
“我不动。”刘巳一张脸憋得通红,脚下步子迈得踉跄:“薛姑娘,我与碧水阁的杜如海是好友,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杜如海?”薛珞冷嗤道:“不认识。”
刘巳偏着头急叫道:“江姑娘认识,江姑娘认识,那可是她的母家。”
薛珞手劲更重了些,刘巳只觉得胸口像压了块巨石,什么力气也使不出来。他倒比这挟持他的人更加紧张,恨不得船只马上能靠岸,比起那张药方,现下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风向不对,船帆一时半会拉不上去,只能斜着先往浅滩而行。
船上有人似乎听到了风声,猝然大叫道:“她们是河清派的人。”
“河清派的人。”声音一个传向一个,渐渐汇聚成一团。
有几个身形剽悍的男人拿着刀想要上前拦阻,被飞龙潭的人强行压下:“我们堂主在她手上,谁要是敢出手,我先杀了他。”
“她们手上可有药方啊,那可是起死回生,增功益气的良药。”有人大声叫喊,情绪十分激动。
几个蜷缩在角落的妇人听到这声音,不顾刀剑相逼,俯身跪行过来,对着薛珞猛磕头:“姑娘行行好,给我们一颗药吧,我丈夫得了重病快死了。”
另一个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她把那孩子孱弱的面容呈到薛珞面前:“姑娘,我的孩子快死了,我们都是要前往河清派求药的人,你行行好,就帮帮我们吧,省得我们舟车劳苦。”
薛珞咬紧牙关,未投一眼,只把刘巳拉到船头,让他吩咐舵手加快速度。
刘巳深觉无奈:“薛姑娘,你看到了,一直吹东风,这帆拉不上去,我想停也没办法啊。”
陆谨言扶着丽娆慢慢行至船头,站在薛珞身旁,环顾着四周那些神色各异的人,惴惴道:“这些人恐怕不会轻易放我们走,不用等停船,只要距离够近,用轻功上去吧。”
薛珞看了丽娆一眼,见她脸色痛苦,目光凄然,知道
她看到这些人受难的样了心里极不好受,未免她善心大发,就此被困在这里,便小声叮嘱陆谨言道:“你带着她先上岸,直往西走,不用管我,天亮之前我会找到你们的。”
承她重托,陆谨言郑重的点了点头。
风帆拉起,船头艰难的向右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