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薛珞恍悟道:“那就是至柔的堂叔了,至柔也是的,怎么能跟长辈这般动武,点到为止就是了嘛。”
严世钟摇摇头,表示不赞同:“比武台上怎么能分亲疏内外,该怎么比就怎么比,况且这事关化雨剑法的归属之争,不能儿戏。”
“哼。”丽娆冷哼:“那我们至柔输了,这剑法就给侄子了?你们这些人,还真是好笑,既然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何必把我们骗过来。”
见旁边几人闻言不住往这边看来,并伴有窃窃之声,严世钟连忙把丽娆拉远了些:“薛掌门有权选择化雨剑法的继承者,这是苍山派的规矩。薛焱也不过和我们一样都是拜山入道的徒众,并不在掌门候选之列。先时掌门何等器重周兴,若不是他嫌他浮躁,这剑法说不定就给他了。”
这边闲聊未尽,那边台上挑战者已经疏然无几。
待把一个年轻的徒众旋身横踢逼至角落,薛珞倒提陨铁剑,飞身落到台下。
薛掌门欣慰至极,见她如此为自己长脸,罕见的起了亲近之心,想要抬起衣袖为她擦去额间的汗水,没想到薛珞排斥之态这般强烈,一下子掸开了他的手腕。
薛掌门当着众人面颇有些下不来台,讪讪道:“至柔,歇一歇,长辈们也是想试试你的武功,现在既已知晓,明日你便可以先行练习和煦心经。”
薛珞冷笑道:“刚才是谁在说我的内功阴邪,招数歹毒?”
薛掌门心头一窒,抬眼把台下的人都环顾了一周,见他们都有躲避之态,便侧身看向那群长老。
长老们面面相觑,眼神中虽有闪烁,但并不避讳,反倒有种异样的默契,似乎这话皆是从他们心底而出。
稍时,一个年纪约四十岁的中年人上前一步,他浓眉宽颜,长相正气,颌下一抹黑色的长须尤为他增添了几分出尘之态,但那双眼睛却透着点傲气,看向薛珞时也带着审视和不服:“薛姑娘武功出神入化,我们有目共睹。不过嘛,苍山派是名门正派,行走江湖是以信义为重,要抱有怜悯济世之心,万不能有一点歹念。可是我听说,薛姑娘在武林大会后因一已之私重创流云门,伤害了不少无辜徒众的性命,这又是为何?”
丽娆听他提起此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消息传送得还真快,这责难也来得恰到好处。苍山派徒众尽皆在场,不能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答案,他们怎么能容忍派中至高剑法被心术不正之人所得。即便这是薛掌门的私事,可往后对苍山派在江湖上立足生威也是一计重创。
薛珞淡然一笑,长剑挽手负身,施施然行走了两步,与那长者相对,眼神交锋毫不示弱:“流云门欺凌弱派抢夺至宝,又屡次伤我门中师姐,我理应给他些教训。我们揽月峰向来睚眦必报,这是我与王掌门的私人恩怨,与你何干,与你苍山派何干?”
“既与我苍山派无干,那这剑法如何能交给外人,如果外人习了我门中剑术,以此跑到江湖上兴风作浪,打着我苍山派传人的名义肆意寻衅生敌,我门派诸人名声无端被害,岂不是很无辜?”那人说完,便向薛掌门执了个大礼,越发语重心长道:“还请薛掌门三思,如果一定要罔顾众意,把剑法交给她,那我们只能……”
见他有话未尽,薛珞讽然笑道:“只能另立宗门了,是么?那再好不过,苍山派如今在江湖上已经寂然无名,若不是靠着薛掌门一力支撑,我想未得两年也该分崩离析了。倒不如我来做这个见证,今日起,若有不服者便可另寻山门,我想薛掌门对这种叛门逆道者也不会阻拦。”
“你……”那人见薛珞俨然已有掌门人之态,不禁气急堵心,厉声呵斥道:“你虽是薛炎的血脉,但掌门还在,轮不到你来决定我派中人的去留。”
薛掌门沉思不言,众长老见此,连忙围拢过来,劝解道:“我们也是为了苍山派的名声着想,薛姑娘若要传承化雨剑法,便该弃了河清派,正式拜入门中,不然我们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把这苍山派历代所创立的心血都拱手让人了。”
薛掌门脸上微起波澜,想来刚才的话,还是让他有所触动。
是啊,薛珞是河清派的人。
河清派与苍山派同是离州境内以道法衍生的剑宗世家,虽然相隔千里并无交集,但是在武林中也是互为犄角,彼此都在暗暗较劲想要成为江湖中声名更为威赫的存在。
薛掌门心思微转,复杂渐起。如果要让薛珞离开四景山回到苍山派,那就要把她的羁绊全数斩断,溶华姐妹与她是师徒之情,犹还有商良的余地。
可是,那个百花谷的姑娘,实在是个大大的阻碍。
薛珞为了她,必然是要回到河清派的,自已门中的剑法虽说后继有人,但苍山派的基业落到那些资质平平者手中,最终只会凋零散落。
“至柔。”薛掌门叹了口气,问道:“若要你离开揽月峰,你是绝不愿意的对么?”
薛珞看着他,目光里隐现鄙厌:“我当然不会离开揽月峰。薛掌门,如果你觉得我不能继承你门中重任,那就赶紧另
选着意之人,免得他们聒噪相争。不过化雨剑法你必须交出来,武林大会上你是怎么说的,现在不妨再对着大家说一遍。”
薛掌门苦笑道:“我已承诺把化雨剑法交给武林大会夺魁之人,这一点不会改变。只是至柔,你爹的遗志你也不管了么?你忍心看着我苍山派……”他不由得压低了嗓音,意求避过众人耳目:“数百年基业落到他人手中,这些人哪怕姓薛,他们往后会承认你的身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