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学有住处也有食堂,只是沈青柏只算增生不算廪生,要自己承担绝大多数开销,沈柠大气的直接给了他十两银子的碎银,惊得少年满脸惊慌直问她从哪里来的银子。
沈柠用厕所水箱图纸做借口这才让他安了心。
到了入学这日,她带着沈青柏和萧南谌一同出门,乘坐牛车前往县城。
知道沈青柏从今往后要住到县学,萧南谌心情非常好,在车上不断对沈青柏道:“没事不要回来。”
沈柠好笑又无语,沈青柏也不与心智不全的萧南谌计较,还叮嘱他:“阿南在家要保护姐姐。”
萧南谌不满:“叫哥哥。”
沈青柏失笑,随即道:“那阿南哥哥在家要好好保护姐姐。”
萧南谌这次才满意了,举起手臂握拳:“阿南厉害。”
到了县城,沈柠带着两人去买东西,主要是沈青柏在县学要用到的被褥和文房四宝还有日用品。
她原本想给他做两身新衣裳,可沈青柏说什么都不肯要:“姐姐,我身上的衣裳是你刚买没多久的。”
沈柠解释:“在县学念书不比别处,人靠衣装嘛。”
少年轻笑摇头:“我是去读书的。”
沈柠没有强求,又买了些点心,然后雇了辆马车拉着前往县学。
手续已经办好,一切都很顺利,往里去的时候,萧南谌与沈青柏抱着所有东西,什么都没让她拿。
看着沈青柏稳当的步伐,沈柠很有成就感,又叮嘱他:“药也买好了,你到时给点银钱让食堂人煎药,自己不必麻烦。”
沈青柏点头:“我晓得,姐姐不必挂心。”
就在这时,前面长廊转角忽然走出两个人,沈青柏走在前边,差点撞了上去,连忙停下来。
“呵,这是哪里来的泥腿子,县学也是你们随意走动的地方?”
说话的年轻男子穿着簇新缎子长衫,上下打量了下沈青柏身上的粗布衫子,又看了看衣着朴素的沈柠和萧南谌,眼底满是鄙夷。
“旭光,这是新进同门沈青柏,与我乃是同乡。”
那人身边恰好是裴元洲,看到沈柠三人,裴元洲出声介绍,神情淡漠。
被裴元洲称作旭光的乃是县学廪生段旭光,商户出身家境优渥,素来倨傲,听到裴元洲的话,吊着眼角哦了声:“同门啊,我还以为是哪里的叫花子呢。”
“走吧走吧。”
段旭光拖着裴元洲径直往前,一边走一边毫不避讳说道:“什么同乡,那些泥腿子怎配与裴兄相提并论!”
裴元洲当初是院试案首,如今又与李小姐定了亲,听闻那李语诗小姐的父亲已经进了翰林院,日后裴元洲这样有才学又有门路的人,自然前途匪浅。
是以即便裴元洲眼下清贫,段旭光却对他十分殷勤。
被一口一个“泥腿子”叫着,沈青柏神情不变。
以前求学时比如今更艰难,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对他来说,有进学的机会已是不易,他又怎会与人起意气之争。
然而,沈青柏能忍,沈柠却不想忍。
好好走着平白无故被人骂,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再看到沈青柏薄薄的眼皮低垂着温顺沉默的样子,沈柠便扬声安慰:“青柏不必理会旁人闲言碎语,我们乡野中人本就是泥腿子,但做泥腿子总好过给人当狗腿子你说是不是?”
刚走出几步的段旭光蓦然停下,回头喝问:“你说谁狗腿子?”
沈柠看着他,笑吟吟:“当然是在说狗腿子啊,这里谁是狗腿子就在说谁呗。”
段旭光气的面色涨红,直接上前两步:“粗鄙村妇,你且再胡言乱语一句试试?”
萧南谌与沈青柏齐齐往前便要挡在沈柠身前,却双双被沈柠拦住。
她冲着段旭光呀了声:“不敢不敢,我可再不敢了,毕竟你看起来很会打女人呢。”
段旭光气的面红耳赤却说不出话来,裴元洲淡声道:“旭光,我们还有事。”
段旭光这才哼了声:“今日我还有事无暇与你等纠缠,算你们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