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会派多少人……这些山匪狡猾得很,京城来的兵马,未必熟悉咱们这的地形啊!”
“会不会他们只是送了些新的军需过来?”
“也有可能……”
正说着,一人一骑从街道尽头疾驰而来,路上行人纷纷闪避。
“又出什么事了?”尹娘子伸了伸脖子,“跑得这么急。”
只见那骑马的士兵在官府门口一勒缰绳,翻身下马,朝门口的守卫出示了什么牌子,便径直入了里去,另有人替他将马牵走照看。
“不是营州的兵。”卫云章笃定道,“兵甲制式虽与营州兵大体相似,但有些部件颜色却不一样。”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
此人策马从他眼前一闪而过,腰间挂着的令牌乌字镶金,他识得,正是驻扎在京城外的骁卫营所有。
而骁卫营名义上的统领,正是康王。
他合了合眼。
“难道真是朝廷的人?”尹娘子眼睛一亮,下意识抓住了卫云章的手腕,“朝廷一来,那匪患肯定能根除!”
卫云章低头看了她的手一眼,尹娘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尴尬地松开了手:“我、我就是一时激动……”
“激动就对了!”卫云章慢慢地扬起唇角,含笑与她对视,“若真是朝廷派兵前来,我一定要想办法进去,不求别的,只求救出我妹子!”
“那会不会太危险了?”
“危险又如何?我愿意相信朝廷剿匪的决心,可我只怕那些山匪为了报复,将我妹子灭口!”卫云章握拳,“我得亲眼确认她的安全才行!”
尹娘子:“可是你伤还没好呢……”
“已经结痂,并无大碍。”卫云章道,“你放心好了,我绝不是那种有勇无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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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自然是理解你与她的兄妹之情,只是我也担心你的身体。”尹娘子抿了抿唇,眉眼间笼上淡淡的忧愁,“你若执意要去,我也不会再劝你,只是希望你不要逞强,也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你也不想又添一身伤病,惹你妹子反过来担心你吧?”
卫云章看着她,面露怔然之色。
尹娘子别开目光,耳根微红:“我在客栈里等你和你妹子回来。她一个弱女子,被山匪劫去那么多日,一定很害怕,也需要有个女子来照顾她。”
卫云章深吸一口气,笑道:“那便多谢你了。”-
崔令宜在山寨里安然无恙地待到了现在。
那天夜里,她在当家的屋里一通翻找,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几张窄窄的纸卷,被藏在冬袄夹层之中,她抽出来一一看过,又原样放回了夹层之中。
没有落款,笔迹也是陌生的笔迹,但已经验证了她的猜想。
操控这群山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远在京城、高坐庙堂的康王。因为往来的纸卷中提到,自从皇帝在年初驳回了曹刺史的奏折后,便陆续有大臣上奏,请皇帝再考虑一下营州百姓的生计,就算不派人前去剿匪,也得派人去给营州送军需,毕竟,营州缺军需,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皇帝终于被说动,下旨让邻近的州府分拨一批军需送往营州,又派了先前就自告奋勇的康王,率领一队骁卫营军士,前去剿匪。
前几天夜里,当家的突然把山匪们叫走集中开会,正是因为收到了最新的消息,说康王已经动身离京,率兵往营州赶来。
从京城传消息到营州,即使是使用信鸽,中途也得换几次鸽子,花上个两三日。而康王等人一路骑行,等山匪们收到信件时,没几天康王也该到营州了。
所以这几天,山匪们都忙得很,没空搭理崔令宜,崔令宜也乐意当一个透明人,安安静静地待在柴房,绝不惹是生非。
说实话,发现这群山匪是康王安排,并不让崔令宜吃惊。官匪勾结,而曹刺史又没有明显的动机主动勾结,那便只能是比曹刺史更高级别的人,来安排这一切。
联想到此前在京城康王主动请缨的行为,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天下太平,难有康王表现的机会,所以,他便自己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但万一事情闹得太大,牵扯了过多无辜人命,局面就容易失控,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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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康王也不敢让这些山匪太过分,只打劫打劫平民,与官兵演演戏,便足够了。
这山寨里只有几十个人,显然不足以请动一个堂堂亲王来剿匪,但此前山匪与官兵交手,后者损失惨重,摸不清山寨具体情况,没在奏折里写明,也是情有可原。而且,康王肯定留有后手,只要有钱,雇上百来个人伪装山匪,相信也有很多人心甘情愿。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真正令崔令宜捉摸不透的,是皇帝的态度。
这皇帝分明从一开始就察觉了营州有鬼,所以才会第一次驳回奏折,又派了卫云章前来调查。可皇帝怎么敢笃定卫云章一定不是康王的人?而且,既然他对康王起了疑心,后面又为什么同意让康王来剿匪呢?这不是把卫云章置于险境吗?那卫云章查到了始作俑者是康王,这到底是该上报,还是不该上报啊?
崔令宜想,她得赶紧与卫云章汇合,商讨一下此事才行。
现在没人管控她,她偷了通信纸卷,逃离山寨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