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小东西仿佛也知道危险已经离去,在她边上蹦跶了几下,迈步走到她的面前,后肢蹲地,睁大一双圆溜溜的看起来有点滑稽的眼睛,歪着脑袋,这才好像感到好奇似的盯着她看。
甄朱也终于看清了这东西的模样。圆圆的脑袋,两只眼睛,鼻子,嘴,长长的看起来很灵巧脖子,身上没有毛,覆着光溜溜的皮肤,没翅膀,身体两侧长了两只短短的小爪子,下面也不是鸟爪,而是两只看起来十分qiáng健的后腿。
像是一只能够直立起来用下肢走路的幼shòu。
她就这样和面前这只自己刚救下来的东西大眼瞪小眼,联想到自己身处的环境,再想到刚才那只在空中飞的滑翔机似的巨鸟……
难道,她是来到了一个类似于侏罗纪那样的异世?
她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呆了。
她下意识地不愿接受。
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她接下来试着穿出这片针叶林,途中却不断遇到成群的从她面前奔跑而过的大大小小的那些原本只应该存在于博物馆和电影里的生物,而她战战兢兢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藏身在大树后躲避,免得自己被它们发现自己,而下一秒,转头又看到有巨蛇在身后不远处盘旋游走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过来。
一切都是真的。
这就是她这一世要经历的了,除了接受,适应,生存,直到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她再没有别的任何选择。
她是为了他而来的。可是她有一种预感,在这片陌生的异世大陆里,姑且称之为她略知一二的侏罗大陆,极有可能,她就是唯一的一个有本我意识的灵长类智慧动物。
那么他现在在哪里,曾经的向星北和青阳子,她眼睁睁只能看着死亡将他们和她分开的那个男人,他又会以什么样的面目而存在于这个世界?
她该怎样才能找到他?
她压下心中的恐惧,qiáng打着jīng神,连续不停漫无目的地在这片陌生大陆上走了半天,浑身是汗,又饿又累,但更可怕的,还是如影随形的那种越来越qiáng烈的孤独感,那种天地之间,独剩自己一人的孤独之感,宛如一个倒置的汪洋大海,而她就挣扎在海底之下,压迫的她几乎快要透不出气了。
唯一还能安慰的,就是今天那只和她偶遇的小家伙仿佛认准了她,一直在边上跟着她,她去哪儿,它也去哪,吱吱哇哇,显得十分兴奋。
这里的一个白昼,和甄朱熟知的夏天时间仿佛差不多,今天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挂在头顶,是中午,现在应该过去了五六个小时,傍晚的时间,天还是很亮,但太阳开始西沉,远处的天边,暮色也渐渐浓重起来,天空从原本的蔚蓝,渐渐变成了青紫,大片大片的云朵,也化作了金紫玫瑰的晚霞,落日的影子里,不断有归xué的翼龙群在天边掠过,壮丽无边,美的惊心动魄,仿佛一副梦中的画面。
但是甄朱却没有半点欣赏落日的心情。
她筋疲力尽地坐在一处水潭岸边,洗着几个刚从近旁树上摘下来的看起来像是苹果的野果。
那小家伙,因为刚开始她以为是只鸵鸟,姑且叫它小鸵吧,长了两排平的牙齿,磨牙粗大,所以应该是只对她没什么威胁的食糙shòu。路上甄朱见它吃过这种果子,现在她肚子饿的不行,也就跟它摘了几个用以充饥。
她咬了一口,果子的滋味还可以,酸酸甜甜,汁水丰富。
她吃完了几个野果,终于觉得力气恢复了些,借着静止的水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倒影。
水面照出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自己的脸,身上的衣裳,也是那套她最早的从前在梦中醒来时和黑猫对话穿的睡衣,纯棉,松松垮垮,只到大腿,从大腿往下,光溜溜一片毫无保护,脚也赤着,没有鞋,刚才一路走到这里,尽管已经非常小心,但露在外的腿上已经多了好几道锯齿型的细细刮痕,渗出殷红的血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被什么植物给刮破的。
她的脚也破了,流着血,隐隐地作痛。
湖水异常清冽,她洗了把脸,又洗了洗腿脚,检查了下伤口,虽然看起来并不严重,但她并不敢掉以轻心。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找到能保护自己腿脚不再受伤,以便接下来能够继续走路的东西,然后再在天黑之前,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先过一夜。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环顾四周,看见不远处有一株巨大的接近一层楼房高的芭蕉似的树,叶片看起来又厚又韧,于是走了过去,正在奋力拔着叶片,忽然,就在身后不远之处的山谷口,传来了一声响彻谷地的嗥吼之声,这声音又大,又沉,充满了愤怒的威慑之感,久久地回dàng在山谷里,惊的原本游dàng在附近的几只食糙龙四下逃窜,转眼跑了个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