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来了吗?”
“没来,我们不是正规途径买的船票,能少一个人涉事就少一个人,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张秋晓垂了眼睫,脸上无光,应了声,“嗯,说的是。”
李景和将盖着张秋晓视线的外套拢了又拢,朝她笑了笑,“没什么其他外人,你放心,我们要回上海了。”
“嗯。”
张秋晓脸上还有很多伤痕,还没有消尽,她在外套下微点了头,脸上没有回应李景和的任何笑容,也实在扯不出半丝的笑来,将头压得更低。
她手抓在他的衣服上。
在草屋里颓丧了许久,这是她第一次出门。
有些透不过气。
李景和未发觉,一路将她带进了车内,又转头去拿了随身物件。她独自坐着,抓着车坐垫,努力适应,见着李景和放完行囊,又转头去和人打招呼,她听着,呼吸燥了起来,总觉得外头的一切都刺耳又刺目。
在光明的电灯下,李景和握手同帮了许多忙的渔家致谢,并且从衣内抽了一叠法币给了对方。
钱给了不少。
外头红着脸来回推着,她被单独留下的时间被拖得很长。
“李景和。”
她小声地叫着,可是外头的人听不见。
如同梦魇一样。
“李景和,你快来。”
她小声喃着,车内只有她一个,没人听见,静静地,她拧着手指尖,不再叫,只无声地落泪。
过了会儿,李景和一无所知地进了车里来,揽过了身边人,问她,“还好吗?”
张秋晓转头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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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一封未知寄送地址的书信来了南京。有了亲自吩咐,现在的信件都直接到了白舒童的手上。
桌子上还散着许多汇款失败的单据。
给张秋晓寄去的款,都没有人收,全退了回来。
白舒童拿到了信,认出了信封上的字,急急地回了房间,拨开了书案上的杂物,拿了拆纸刀,小心翼翼将信拆了出来。
信的确是张秋晓寄过来的,她的字体纤细,涓涓细流的温柔风骨,好认。
“亲爱的童童,我是秋晓,展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上海了。谢谢你和顾长官在南京帮了我们,我坐上了回上海的渡轮,可,无法回去面对对我有期盼的父亲,也无法面对年迈的外婆。所以,我中途下了船。你无须对我的事情而自责,发生了那件事,原本与你就无关,你早来晚来,我选了他,结局就注定会是这样。”
。。。。。。
一个下午,白舒童看完了十页纸的信件,才将前因后果都弄了明白。
李景和走投无路,去了秦淮河找秦风,拿着手头上的龙头烟交易把柄与秦风谈判,可秦风却是说秘密会跟着死人一起闭嘴,而要他的命。
李景和没想到手上把柄无用,被秦风的人打得只能在地上喊爹叫爸地求饶。
他无可掣肘秦风的东西,在花船上被玩弄了一场。也就当晚,秦风就派了人来渡口的渔船抓走了张秋晓。
张秋晓原以为自己是被无辜波及,可当她将发簪插入秦风胸膛的时候。
秦风扯开她发簪,将她推到墙角,撇掉手上血,疼着和她说,“你要了我的命,你男人可就不保了。他也在堂子里,你还不如多叫几声,让他心疼心疼。”
她才知道她非无辜。
他也非不知。
连宪警都找不到的藏身处,是李景和透露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