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为受尽委屈的小猫儿扑进主人的怀抱中,扯着岑羡云的衣角,抽抽嗒嗒的哭起来,喉咙里发出咿咿呀呀含糊不清地呜咽声,像只刚出世没多久的奶猫,连眼睛都还睁不开,只晓得颤抖着往热源供,祈求得到庇佑。
奇怪的情绪又一次涌来,主宰了躯体的行动,那只欲图逮住小猫后颈将其丢开的手卸了力道,变成轻柔的安抚。
谢陵游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得寸进尺地往小少爷的怀里拱,直到他的面颊贴上小少爷的胸膛,灵敏的耳朵听见缓慢稳健的心跳。
他松开了衣角,试探着环住了小少爷的腰,他躲在视无人瞧见的怀抱中咬着唇等待。
没有喝令与阻止并没有到达。
于是他放开了嗓子,隔着薄薄的春衫,贴着小少爷的胸膛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自己的委屈通通倾斜出来。
泪水很快浸透了不厚的衣裳,濡湿的布料贴着肌肤带来令人不快的触感,微弱的怜悯疼惜转瞬即逝,懊恼、不解还有残存的怜爱挤在巴掌大的脸上,显得格外五彩纷呈。
怀抱里的猫儿对此一无所知,甚至在温暖的怀抱中蹭了蹭,上好的云锦悉数成了给他揩鼻涕、擦眼泪的抹布。
岑羡云忍无可忍,面色铁青地捏着谢陵游的后颈肉将其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果不其然,素色的衣裳被眼泪鼻涕乃至谢陵游脸上的尘土墨迹弄得一团糟,简直不堪入目。
细微的洁癖在心底作祟,岑羡云心底念叨着清心咒,勉强压下当场发作的冲动,抬头看向一脸茫然懵懂的猫儿。
水汪汪的眼睛含着晶莹清澈的泪珠,刚被泪水洗过的眼珠子澄澈透亮,一眼能望到底。
“抱……耶耶……”谢陵游搞不清状况,但并不妨碍他伸长手试图去够小少爷,“耶耶!”
久久不能回到对猫儿而言最为安全的地方,他不免急躁起来,提高音量试图用呼喊引起小少爷的注意,兜在眼眶里的泪水当即顺着面颊簌簌滚落,看着好不可怜。
只是岑羡云的同情心实在有限,在刚刚就已经消耗殆尽,他用空着的手指了指一塌糊涂的衣裳,不带感情的问:“说吧,我这衣服怎么办?”
“耶耶?”谢陵游歪了歪脑袋,一眨眼,眼眶里仅剩的那点水迹也滚落下来,没了水雾的遮挡,迷茫就更加明显了,他想了想,最后边点头边含糊不清地说,“吸,窝戈耶耶喜!”
信誓旦旦的语气说起来还真有那么点像模像样,站在岑羡云身后的吴叔不由得轻笑:“哪里用得着……”
“好啊。”岑羡云松开手,在谢陵游准备一头扎进来的瞬间伸手摁在他的额头上,不让他靠近,“你给我洗,要是洗不干净……”
岑羡云沉吟片刻,眉眼舒展,慢慢笑起来:“那就不许再爬我的床。”
他真的受够了每次醒来都会在床上瞧见谢陵游的日子,况且这些时日也不知道这只装傻的猫儿是看破了没人能奈何他还是怎么的,越发的得寸进尺。
今早,他就是被噩梦惊醒的。
梦里粗壮的蟒蛇缠绕在他的颈间,不断收紧,窒息的压迫让身躯不可避免的生出濒死的恐慌。他在以为自己将被蟒蛇绞杀的时刻清醒,发现梦里的蟒蛇不过是两只细瘦如柴的手——
谢陵游又跑到了他的床上,并且胆大包天的整个人缠在他的身上,让他做了个濒死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