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的大部队又在凉州城停留了两日,因为那些来探听消息的仙门魔修,比预料中的来得更快,秉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玄清子便干脆将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像召开新闻发布会似的,给了所有人一个统一的回答。
魔修自然不会相信的,他们坚信亓官家的人还有所隐瞒,甚至掌握了有关于魔神的重要信息,只不过灵山几峰掌门都坐镇于此,那些人也不敢明着作对,只不分昼夜的潜伏在亓官家的四周。
而仙门的人,明面上,都听信了玄清子的解释与作证,纷纷表态不会为难亓官家,可即使是散了,也依旧留了一两个弟子在凉州城。
对此,玄清子很无奈,思前想后一番,提出让亓官瑞亓官祥两兄弟,带着亓官天麒到灵山避避风头,亓官祥同意了,亓官瑞却婉拒。
他拿出一封信函交给了玄清子,说是在替亓官枭收拾遗物时找到的,信是四十年前发来的,来信者正是御灵宫掌门陈三一,玄清子看后脸色大变,当即把其余四峰掌门也叫了过来,让他们一一传阅。
鹤卿也看了信,对信中的内容倒是并不意外——
陈三一来信说,他发现亓官枭将亘径山脉下的魔兽带走了,想找个机会与他当面聊一聊。
鹤卿猜想,陈三一必定是通过御灵宫下方的魔兽,感知到了其余魔兽的情况,认为找到了同道中人,想来与亓官枭勾兑一下。
而其他几个掌门,即使不知御灵宫从魔兽身上逆向学习功法的情况,在看了这封信后,也立刻意识到御灵宫的人多半是已经动过那封印了。
亓官瑞说:“我欲前往御灵宫,找那位陈掌门详谈。”
亓官瑞这段时日里一直很颓废,就好像身上挂了一把沉重的枷锁一般,再加上他不眠不休的安顿凉州城的百姓,主动应对那些仙门魔修,几日下来,整个人都萧条了许多。
玄清子一边折信一边道:“不可,那御灵宫若是真已经动了封印,你去挑明只怕会有危险。”
亓官瑞塌着肩膀,一脸肃然:“爷爷的所作所为,我虽并不知晓,但作为亓官家的人,也应当肩负起这责任,去查清楚爷爷与那陈掌门是否暗中来往。”
鹤卿揣着手,眉梢微扬:“陈三一这人奸诈狡猾,即使你找了他,他也未必会同你说实话。”
“这个我已经想过了,”亓官瑞说:“我的修为虽不如大哥,可也多少能分辨一二,此次前往御灵宫,也可以想办法接近那处封印,判断它是否被动过,届时,我一定拼死将消息传回给诸位。”
鹤卿端详着亓官瑞,感觉到他所说的话皆是出自肺腑,作为一个自私惯了的人,不由得心生钦佩。
玄清子沉吟了片刻,给出了建议:“还是我去吧,总归那处封印迟早也是要探的,你便不要冒险了。”
冲应提醒道:“可北境那处封印若有意外,也需由你坐镇,算日子,凌风也快到了。”接着他又看向鹤卿:“不如让鹤卿与他一起吧。”
“我?”鹤卿忍不住发笑:“我跟陈三一有梁子,我去只怕门都进不了。”
“正是因为你与他有旧怨,”冲应成竹在胸的说:“你以登门赔礼的由头前往,合情合理,一来不会引起御灵宫的警觉,二来也可从旁护着亓官二公子,若发现封印有问题,便立刻撤出。”
“……”鹤卿抿了抿唇,心道话虽如此,可她是真不想去给那陈三一赔礼道歉,哪怕只是走个过场也让她觉得亏大了。
亓官瑞看出鹤卿不太情愿,赶紧主动拒绝道:“不用,各位仙长不必担心我,我此行,本就是为了替爷爷恕罪,若是再给诸位添麻烦,倒是我的不是了。”
鹤卿看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顿时有些于心不忍,况且,去陈三一那处走一趟也许还能挖到些新的东西,倒是也没坏处,如此一想,鹤卿还是答应了下来。
商定下来后,鹤卿又单独去找了一次迟影,通知她自己有要事在身,去不了三途川了,迟影倒是无所谓,反正去三途川的不少魔修都折回凉州城了,等她伤好后,也用不着鹤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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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灵宫在凉州城的相反方向,与其他的仙门选址专挑高的位置不同,御灵宫坐落在一片茂密的崇山峻岭的半山腰上,修饰的如同普通的道观。因离城镇很近,有不少老百姓都前往御灵宫烧香,远远看去便是一派香火鼎盛之象。
为了让亓官瑞细查御灵宫四周是否有布下什么危险的结界,鹤卿一行人落在山脚下后便一路步行上山,途中的景色倒是不错,虽不似灵山那般云雾缭绕,灵气充沛,却也算得上是个修仙的好地方。
“师父,”顾长念拿出水壶来递给鹤卿:“喝点水。”
从顾长念认罪之后,他对鹤卿就表现得十分殷切,且谨小慎微,像是生怕惹得鹤卿不高兴。
但鹤卿,一如既往的不自在,摇头说:“不用。”
亓官瑞想了想,从袖中拿出一只小葫芦,也递给了鹤卿:“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九灵真水,要试试吗?”
“……”鹤卿望着眼前的一大一小两个器皿,强颜欢笑:“不用,我不渴。”
一路上,这两人就跟参加了什么竞赛似的,一个人示好,另一个人就紧随其后不甘示弱,搞得她头都要肿成两个大了。
而一旁的陆离冷眼瞧着这两个男人对着鹤卿大献殷勤,不由得上前双手伸出,一脸乖巧的道:“我渴,给我吧。”
乐清如对那九灵真水正馋得紧,就是不好意思开口,现在看陆离做了出头鸟,也凑过去伸手,眼巴巴的盯着小葫芦:“我也渴。”
亓官瑞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把小葫芦给了乐清如,见状,即使顾长念再不甘愿,也还是只能将水壶给了陆离。
陆离接过来,冲他展颜一笑:“谢谢你,师兄。”
顾长念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视线又落到了鹤卿身上,有些担忧——
也不知,那日他说的话,师父想明白没有,能否分得清当中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