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处洞穴,林独善一待就是一个月。此地阴冥煞气充盈,一枚守阳丹,只能顶住三日,而且神识探查范围不及百丈。
若是服用一些不死炎,倒能将神识扩充数倍,但既是停驻不动,自无必要浪费。
这些日子,张元敬倒也有所收获。每过十日,林独善要为他输入法力,加固污灵散。
有几次,张元敬掐准时间,故意多挨半刻钟,让那污灵散逸出些许来,然后以吞物诀吸收。
尝试的结果,令他惊喜。污灵散亦能在吞物诀导引下,与厚土之气并行不悖,且在经脉中经过两个小周天运行,即消失不见。
这日,空中的阴冥煞气陡然浓烈了三分。一直无所事事的林独善突然一跃而起,两眼冒光:“开始了!我们走!”
说着,也不管张元敬在做甚,抬步便向前方一处斜向下的洞道中疾行。张元敬不敢怠慢,连忙快步跟上。
行不到十余丈,洞中突然冒出一股阴寒之气,将林独善冻住。
张元敬后撤三丈,盯着林独善结满冰霜的躯体,心中犹豫,要不要趁机逃走。
他的念头刚刚冒出,只闻“咔嚓”一声,前方粗壮人影抬手踢腿,将满身冰霜震碎,尔后蹲在地上,大口喘气。
好半晌,方才站起身来,啐了一口:“他娘的,这混了寒气的阴元力,竟是这般厉害!”
“这是阴元力?”张元敬上前两步,好奇地问道。
“灵脉中的阴元力,被玄阴王草汲出,但现在是它虚弱之时,不能全部吸收,遗漏了一些出来,与洞中寒气混杂,便形成了这阴寒之气。”
林独善摇摇头,惊魂未定地说道,“竟连肉身假丹也能凝冻,大意了!张道友,仍由你在先行走,以法器探路吧。”
张元敬应了一声,祭出一柄飞刀,一边前行,一边问道:“林道友,刚才听你说,阴冥煞气是玄阴王草释放。何以玄阴草释放阴毒,而王草释放阴冥煞气?这两者有何区别?”
林独善先是催促他走得快一些,然后才匆匆解释:“玄阴草汲取阴冥煞气而生,不能消化的部分,就会作为阴毒排出。两者出自同源,都会压制神识。阴毒更为芜杂,还能毒害神魂,不过传播的范围没有阴冥煞气那么广大。”
行得十余里,遇到一处岔路口,分有四条通道。林独善上前倾耳而听,选了一条向上的狭窄道路。
张元敬也不多问,仍旧在前开路。此路蜿蜒崎岖,蔓延甚长,也不见岔道。
两人兜兜转转,时而爬高、时而钻低,行了约莫二十余里,毁掉五件法器和四件下品灵器,这才进入一处洞穴之中。
此地约有百丈方圆,上方是一个大窟窿,像是被修士破坏的阴火蝠巢穴。
两人继续向前,穿过洞穴,有两条向下的通道,一条仍是洞道,一条则通往一个黑漆漆的大洞,似是一片开阔,黑漆漆的不知其大小。
林独善止步轻声说道:“快到了!”
张元敬回首问道:“快到哪里了?”
林独善向前方努努嘴:“那就是地渊。从这里只能看到一小块。到了洞口,你就知道它有多深多广了!”
“可是要从地渊中直接跳下去?”张元敬拿出装有不死炎的瓷瓶,喝了一小口。
此处寒风飕飕,煞气缭绕,守阳丹有些顶不住,而且神识只能伸出六七丈,很难提前探知危险。
一口热浆下肚,几缕清气入脑,整个人立即像是洗去身上污垢,清爽了很多,神识也能探查两里左右。
“嘿嘿,玄阴王草最衰弱的状态要持续三天,这才刚刚开始,不必从渊中下去。深渊底部,说不定有星月门或五派的眼目,甚至陷阱!”
林独善阴阴一笑,气定神闲地说道,“你若想看地渊,可去洞口处。不过,一定要藏好身形,更不要踢落泥土。这里头的阴火蝠极多,若是引动一两群,麻烦可就大了。”
张元敬点点头,缓步走到洞口边缘,探首一看,下面是黑乎乎一片,果然是一望看不到底的深渊。
他的神识伸展到极限,将近三百五十丈,依然不能“触摸”渊底,可见其深。又抬头向上看去,顶上却能看见顶壁。
又向对面看去,隔着四五十丈,也是如这一侧般的崖壁,壁上星星点点的布满洞穴,估摸与自己所处位置一样,都是一条条洞道。或许整个玄阴洞的道路,最后都汇集于这处深渊。
他在洞口站了几息,便感觉下方深渊之中,阴冥煞气远比洞穴中更为浓厚,即使有不死炎和守阳丹的护佑,神魂也隐隐生疼。
那阴冥煞气,自渊底生发而出,阵阵上涌,如波涛汹涌,每一次涌来,他的神魂都会遭受一阵冲击,泥丸宫中的无尽虚无也荡起微微波澜,整个空间都在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