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还不起来干活!”
第十一天的凌晨,天才蒙蒙亮的时候,赵如意一家人住的房门就被杜翠娥拍响了。
杜翠娥一边拍一边恶声恶气骂道:“一家子懒货,老娘都起来了,你们还在睡懒觉。”
“娘,别拍了!”闵秋禾无奈地坐起来,对着门口说,“夫君白天要干地里的活,回家还要编竹器,你就让他多睡会儿吧!我和如意这就起来做早饭。”
“贱人,居然敢顶嘴!”杜翠娥在门板上又拍了一下,语气更加恶劣了,“你晚上不缠着你男人,你男人会累得爬不起床?”
“……”
闵秋禾被杜翠娥这句没有底线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最后也只能在已经睁开眼睛,看着黑黝黝的房梁发呆的赵大牛手臂上揪了一下,“这日子没法过了!”
“夫君,她是你亲娘吗?这几天你为了让如意休息,没日没夜的干活,除了家里的,还要帮别人干,就为了那几文钱,你把人都快熬干了,可她就是看不见。”
“而二弟一家人呢?一天好吃好喝的,我们倒好像是他们的奴仆,有这样做娘的吗?她这心都偏到胳肢窝了!”
“啪!”门板又被重重地拍了一下,感觉门缝积的灰尘都抖了下来。
“贱人,你在屋里嘀嘀咕咕说什么?一定是在说我坏话,小心我撕了你的皮。”
闵秋禾跳下床,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就拉开门瞪着杜翠娥说:“娘,我站到你面前了,你把我的皮撕了吧,反正这种日子也不是人过的,要这张皮干什么?”
杜翠娥被闵秋禾话里冰寒彻骨的戾气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了半步,强装镇定地说:“你叫我撕,我就撕,你以为老娘会听你的,做梦吧!”
“把那死丫头喊起来干活!这几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当自己是小姐呀!没那个命就别享那个福。”
闵秋禾没理杜翠娥,将门掩上后又返回屋里加了一件外衣,衣服虽然又破又旧,但她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女儿还需要她。
“闵秋禾你个……”
杜翠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贱皮子,她一看闵秋禾回屋不打算理她了,她又一把推开门,紧跟着张嘴骂起来。
“阿奶,我好像听到弟弟哭了!”赵如意的大眼睛在凌晨昏暗的光线里闪着光,她一脸天真地对杜翠娥说,“阿奶,是不是你把二叔和弟弟吵醒了,然后二叔一生气又打弟弟了,你听,弟弟哭得好大声。”
虽然赵如意和父母住的屋子是以前的柴房加固的,离家里其他人住的地方又隔了一点距离,但架不住赵如意的耳力好,也架不住赵金宝的哭声大。
“这个二牛!”杜翠娥侧耳一听后,在大腿上拍了一下,然后指着屋里说,“金宝要是嗓子哭坏了,看我不撕了你们的皮!”
“快起来干活,一天天的骨头都躺懒了!哎呦~金宝,我的小祖宗,别哭了,阿奶来了!”
杜翠娥跳着脚去哄孙子去了,屋门口清净了,赵大牛一家人感觉呼吸也顺畅了。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我们一家人算什么?是牛还是马?”闵秋禾苦笑一声,“估计连那些拉磨拖货物的牲口都不如!”
“阿娘~”
赵如意喊了一声母亲,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她,于是又闷头摸黑穿衣。
“如意,阿娘忙得过来,你再睡会儿!”
“阿娘,反正我睡不着了!还是起来陪你干活吧!”
赵如意在炕角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地穿衣声,不一会儿就跳下床走到闵秋禾的身边了。
闵秋禾正要拉着赵如意的小手出门,赵如意却突然转过身绕到赵大牛的枕边,笑着说:“阿爹,今天我陪你去地里干活吧!”
赵大牛死寂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生机,他用手肘支起上身,看着女儿勉强地笑道:“地里的活有阿爹阿娘,你还是去打点猪草,捡捡柴火吧!”
“阿爹~”
赵如意有点害怕看到父亲眼里的死寂。
前世在藏春阁的时候,有一个姐姐被客人虐打后就是这样的眼神,无论阁里的姐妹怎么劝她,开导她,她的眼里都没有光,然后趁人不注意当晚就悬梁自尽了。
“让你阿爹再休息一会儿!”
“阿娘,我跟阿爹就说几句话!”赵如意娇嗔地对赵大牛说,“阿爹,你答应给我买头花戴的,你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