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姥一颗枣核吐出砸在那香炉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笑话,杨家二爷素来独行,便是上皇亦莫能从,你这上头是哪门子的上头啊?”
无意与她争辩,灰白头发的抱刀男人将地上那枚枣核捡起,丢到外面。
一脸无所谓的太姥眼珠子一转,她促狭的笑道“上一次变数出现还是那只妖猴闯入天宫,好像那时也是雷部清的场吧。”
似乎猜到太姥要说什么,抱刀男人厉声喝道“休要胡言!”
太姥像是吓到般,惺惺作态道“可不敢,二爷本领通天,当日饶那妖猴一命,后者反倒无耻,先擒上皇又弑母神,坠入幽冥底尚不足恨。”
接着,她话锋一转,望向那抱刀男人满脸阴郁的样子,轻声细语的喃喃道“而今日,二爷想必不会再重蹈覆辙吧。”
神龛内,那尊足有三丈高的巍峨神像,面目冷毅,上有三目皆直直盯着下方二人!
…
安置完所有弟子的琴从最后一间小屋里退了出来,她回忆起其他人的说法,将那几名未归的弟子勾在此房中,锁上门后,揣着钥匙朝二楼左手边中间那屋走去。
洺长老住在此屋,洺的眼疾由来已久,便是奇珍异宝堆成山岳的仙云宗也没办法根治。故而,平日里总要有多人照拂,原本枫长老是与她同住,但枫外出未归,此时点卯结束的琴理应过去瞧上一眼。
“请进”
敲过门的琴在听到应许后推门而入,屋子里一股暖香,那是澜沧花汁混着云甘仙露,在研磨台晒足七七四十九日调配出来的,当然,宗内有这闲情逸致的人不少,但唯有洺长老调配的有种暖冬大雪的味道,故而此香又名“长白”。
半卧床边,眼睛上蒙着块白布,正捧着本书细细研读的正是洺。她目不能视强光,故而屋内拉了几层厚窗帘,而在桌角点了支昏黄蜡烛。
关上门,琴将点卯的东西放在桌上,又去壶中倒了些水端到床边。
洺其实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像小孩子一样照顾,但姐姐们却总是乐此不疲,她也只能微微皱着眉头,配合琴将杯子里的水喝下。
“光线这么差就不要看书了。”
洺有些无奈又好笑的小声抱怨说“小辈们已经喂过一次”说着,她看向外面,又问“太姥出门了?”
对于这个虽不能视但感知异于常人的妹妹,琴摸了摸她白皙透骨的脸颊,温柔道“嗯,听说是封神之前就认识的故人。”
洺哦了一声,她喃喃道“那确实很久远了。”
说完这句话,洺拉了拉琴的手,后者看向她时,洺的表情有些挣扎道“我来时做了个不好的梦。”
琴露出关切的表情,洺抓着她的手,小声道“我梦见一个怪人拿着把刀站在山坡上,不远处还有条大黑狗,它嘴里叼着一只会动的布娃娃,满地都是那些东西。我从没有见过这些,吓坏我了。”
摸着对方脑袋的琴脑海中转的飞快,合理的解释是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加上太姥和姥姥总不肯说明此行的目的,众人心底里对沿途的所见所行实际上都有些不适。而还有一种猜测,可能与太姥等人这种层级的大佬有关。
可无论怎样,这都不是她们这些小辈该操心的,有太姥和姥姥在,就算有人盯上了她们,又能怎样。
安慰了对方几句,琴走出房间,她径直走向姥姥的房间,那里是她汇报的最后一站。
请安后,推门进入房间,一股典雅的禅香味钻入人的心肺。
琴小心迈着步子,探望似的看向崴在椅子上的姥姥,后者歪靠着,垫着后脑勺,身上披了毯子,像一个十足的老太太。抬眼看着进门的丫头,努了努嘴示意她坐着说话。
琴把点卯名录摊放在桌上,将随意搭在各处的行李依门别类理好理正,在此期间,她提到安置众人时的一些小的事情,最后提及洺长老说她做的那个梦。姥姥的表情有了些变化。
“洺丫头的这个梦不是个好兆头,咱们呀,得多关心关心她。”
琴把桌上放冷了的茶给倒了又续上一杯新的,小心捧到姥姥手里。
“姥姥觉得,洺是什么情况?”
抿了口茶水,姥姥语气中透着些不确定道“小人,贼子,都是些狠角色啊,不过,咱们呢来这儿的目的,也是要和这些人碰一碰的。”
琴的眉头皱了皱,她还是不太理解姥姥这话的意思。
姥姥呢望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小辈,笑着问道“宗门内除几位成熟稳重的长老,多数都在这儿了,还有门中有造化的后生丫头,你们觉得姥姥带你们来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琴也想了很久,但她不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门中与外界隔阂已久,此番门中砥柱尽在,一是为了成事,二来也是与外界互通,三嘛,应该是姥姥等有意考较我等。”
这话说的,姥姥笑眯着眼,她伸手拍了拍琴的手背,道“不说你们了,就连我和宗主为了等这个天命人也等了太久太久,如今天运易主,而破漏百出,各方想要钻这个漏子的人数不胜数,我们仙云宗积攒几千年的运势,就是在赌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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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有些不明所以,“什么是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