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那位女士想要见你,哥哥。”玛蒂尔达有些忧愁道,即便不清楚内情,她也多多少少猜到母亲的难产和父母的分居和那位名叫罗莎蒙德的年轻女人有关,她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她实在太柔弱、太无助,因此心软的玛蒂尔达还是决定帮她一次。
“她在哪里?”威廉问,得知罗莎蒙德现在的住处后他嘴角勾起了一丝嘲弄般的笑容,“很好的地方,我今天就去拜访她。”
他很熟悉这座宅邸,盖因这是亨利二世曾经赐给托马斯·贝克特的地产,他和小亨利经常来这里学习,当亨利二世和托马斯·贝克特决裂后,他便没收了此处,威廉没想到他又将这座地产用来安置罗莎蒙德,就不知道罗莎蒙德知不知道这前因后果了。
“你好,女士。”当威廉来到房中时,罗莎蒙德正在窗边垂泪,听到威廉的声音,她慌忙转过身,威廉看到了她已经凸起的小腹,“听说你想要见我。”
“是的。”罗莎蒙德有些羞惭道,她想要拿个垫子掩住自己的小腹,但垫子离她有些远,因此她的动作有些慌乱,威廉看在眼里,并没有揭穿她,“很抱歉,我想要见王后,但她回普瓦捷去了,我只能求助于您”
“我母亲不会想见到你。”威廉淡淡道,罗莎蒙德闻言更加羞愧,但她还是鼓起勇气道,“我知道,我破坏了她的婚姻,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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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的是我父亲,而不是你。”威廉说,他猜得到亨利二世多半是以“曼恩伯爵”的身份诱骗了罗莎蒙德,作为一个父母早亡的孤女,她为此迷惑也在情理之中,到现在为止她确实是无辜的,听到威廉的话,罗莎蒙德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她的声音因为激动甚至有些抽噎,“我知道,王后是个善良的人,您也是个好人,我没有父母,修女和骑士们也不能保护我,遇到这样的事他们只会劝我顺从,可我不想顺从我不知道他是国王,我不知道他是王后的丈夫,我不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做”
“我同情你的遭遇。”威廉打断道,“但我差点失去我的母亲。”
罗莎蒙德的话突兀顿住,她也清楚,不论她在这件事上是否无辜,她在客观上都险些害得王后一尸两命,王后的儿子还愿意平心静气和她说话已经殊为难得。“我应该怎样赎罪呢?”她哀愁道,抚摸着她的小腹,“我,我已经怀孕了,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国王的情妇,我不可能回到修道院中,我也不可能再结婚,不会有体面的绅士愿意娶我,国王也不会轻易放我离开”
“如果我帮你,你可以离开。”威廉再次打断她,“我知道你的身世,你父亲去世后,你本可以继承他的领地,却被你的叔叔赶出家门,只能寄居在修道院中,你还有一些财产,你父亲的遗产和母亲的嫁妆,加上你的美貌,你本可以找一个不错的丈夫,但父亲把一切都毁了。”
罗莎蒙德没有说话,她的肩膀不停颤抖,当“曼恩伯爵”出现后,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修道院中清贫寂寥的生活,可以拥有丈夫、儿女和体面的生活,但幻想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她面前,威廉继续道:“因为你的出现,我母亲险些难产去世,你被王后和她的儿女们怨恨,同时声名狼藉,有孕在身,因此只能依附于父亲做一个情妇。不过我并不认为你应该对此负全部责任,我父亲才是真正的过错方,当他不甘寂寞时,他总能找到投怀送抱的女人,尤其你并不知情,你和我母亲一样都是受害者,出于我母亲设立女性法庭,为女性带来公正、仁慈和幸福的初衷,我可以帮助摆脱眼下的困境。”他望着罗莎蒙德,慢慢道,“一个通奸的孤女无人求娶,但女继承人则不然。”
女继承人!罗莎蒙德一惊,双唇颤颤不能语,而威廉只轻声道:“父亲对他所爱的人向来大方,何况他也为欺骗你心怀愧疚,如果你告诉他,你想要的是你父亲本应留给你的领地,他会帮助你伸张正义,然后,我会在我父亲面前大吵大闹,要求他送走差点害死母亲的凶手,或者让我母亲提出这个要求,出于对我们的愧疚,他也会妥协,你可以结婚,也可以让你腹中的国王之子成为你的继承人,他不是我的第一个异母弟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不会对他抱有敌意。”
罗莎蒙德微微张大嘴,如果在遇到亨利二世前她能拿回父亲的领地,她会为此感激涕零,但现在,在她遇到亨利二世之后,在她享受了“曼恩伯爵夫人”的财富和荣耀后,在她见识了伦敦豪华的王宫后,她发现她不能立刻答应这个条件,而且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她太清楚没有父亲的孩子会多么悲惨,她不想她的孩子也没有父亲。
看到她的神情,威廉就猜出了她的想法,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多费唇舌。他站起身,亮明了自己的底牌:“在你没有心甘情愿成为我父亲的情妇之前,我可以做到我承诺你的一切,相信我,还是相信我父亲,自由在你,你有选择的权利。”临走之前,他深深看来罗莎蒙德一眼,那样的目光全然不像个十二岁的少年,“不要留恋我父亲的爱情,他现在所给予你的一切,都曾经千百倍给予我的母亲。”
第24章
关于罗莎蒙德,威廉并没有太多恨意,即便她对亨利二世的身份不算全然没有察觉,一个老谋深算的国王想把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玩弄于鼓掌间也轻而易举。因此在得知她收下了亨利二世的礼物和地产后,威廉没有觉得意外:“我们很快要有被父亲承认的弟弟妹妹了。”
“她也没有太多选择。”玛蒂尔达叹息道,由于已经到了要出嫁的年龄,她对罗莎蒙德的处境更加共情,也多少有些同情,她看着威廉,犹豫片刻,仍然开口道,“她给我传了信,她还想要见你一面”
“不必了。”威廉淡淡道,他看着玛蒂尔达,认真道,“不论她曾经多么无辜,在她接受了成为国王情妇的人生后,她就需要为她的选择负责,多余的同情不仅没有必要,还可能为人利用。”
威廉知道在罗莎蒙德同意留在亨利二世身边后,他们之前的那次会面也瞒不住亨利二世,不过就算罗莎蒙德把他们的对话全盘托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毕竟还是留在了亨利二世身边,以历史上的理查一世为准绳,他觉得他的作死程度还远远没有达到亨利二世的忍耐极限,虽然现阶段他暂时无妖可作。
圣诞节当天,亨利二世还是组织了一场家宴,在小亨利和杰弗里在庭院中忙前忙后时,亨利二世忽然对他说:“罗莎蒙德要生产了,医生说她应该会生个儿子。”
“恭喜您,父亲。”威廉顿了顿,不咸不淡道,“我会善待我的弟弟的。”
“我知道,你是个好哥哥。”亨利二世说,他望着威廉,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如果是个儿子,我打算给他起名叫威廉。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私生子吗?”
他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威廉表情一变,他抬起头,紧咬着嘴唇,神色似乎有些委屈,亨利二世心口不禁泛起浅浅的愧疚,感觉自己这个试探或许过分了些,但在他出口补救前,他看到威廉深吸口气,重新露出笑容:“是的,这是一个好名字。”
“你不会不高兴吧,威廉,你要和一个私生子共用名字。”
“和我重名的人有很多,伯爵,骑士,仆人,农奴,我不介意他们的存在,又何必介意我的兄弟?”威廉仰起头,“何况这是父亲的安排,对父亲的安排,我们应该顺从才对。”
他觉得这应该是个能让亨利二世满意的答案,但他仍不言不语,稍许,他站起身,将威廉拽起来,用手锢住他的下颌,从眉毛,眼睛,鼻梁,耳廓,一点点用手丈量着,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把玩与掌控的感觉,但威廉对此觉得不适,尽管如此,他也在亨利二世面前努力保持着温顺的笑意,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满或怨恨的神色。
“我很高兴,威廉。”良久之后,亨利二世才决定结束这个游戏,他用手指抵住威廉的嘴唇,半眯着眼道,“你变得听话了。”
听话,是的,亨利二世想要一个听话的儿子,如同历史上的约翰,不过可惜,约翰大概率是不会出生的,他能拥有的只有他们四个逆子。“我知道,父亲喜欢听话的儿子。”他回答道,亨利二世终于满意地放开了他,重获自由后,亨利二世拍了拍他的背,他识趣地去了庭院,当小亨利抱住装饰的拐杖进入室内后,亨利二世忽然道:“亨利,过来。”
“有什么事吗,父亲?”小亨利茫然地问,亨利二世盯着他,觉得和他那捉摸不透的长子相比,他这个天真无邪的漂亮次子果然更可爱些,“想要你妈妈的阿基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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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埃莉诺带着理查回到阿基坦后,并且亨利二世开始公开包养一位情妇后,欧洲人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对模范夫妻如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今的分崩离析,不过看样子,他们还算好聚好散,亨利二世甚至还为妻子提供保护,以保障她身为阿基坦女公爵的权利。
对于嗅觉更敏锐的人而言,值得注意的反而是他们的三子理查和布列塔尼女公爵康斯坦丝的婚约,当年亨利二世和科南四世的协议里商定康斯坦丝会和亨利二世的一位儿子订婚,不少人都猜测这个对象是小亨利,换成理查虽然也能够理解,可这样一来,亨利二世对他的次子又该作何安排呢?
威廉知道亨利二世在打算什么,把布列塔尼给理查,意味着他想要把阿基坦给小亨利,他现在没有明确提出这一点不过是因为和埃莉诺感情刚刚破裂不便开口,同时,他现在头顶着的“普瓦捷伯爵”头衔和曾在图卢兹接受过效忠仪式的事实也很麻烦,不过他虽然暂时不会公开他的打算,但也不妨碍他放任旁人如此猜想,并在私下给小亨利画饼。
从地缘的角度上看,跨海统治英格兰、诺曼底、布列塔尼和阿基坦无疑成本高昂,何况漫长的边境线也带来了沉重的军事压力(这还是不考虑家族内部分歧的前提下),吞下整个法国才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地缘困局(但也有着增加英格兰离心力的风险),这一前提下,历史上的亨利二世希望通过分割领地以维持靠血缘联系的松散帝国的策略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即便他真能如愿以偿在1168年的战争中彻底击败路易七世从而解脱效忠誓言,威廉对他的构想也表示悲观,不提金雀花传统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小亨利要想在周围弟弟们都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有效统治英格兰和诺曼底也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任务,要均分就均分彻底点干脆把英格兰和诺曼底也拆了吧。
由于他没有在幼年期夭折,亨利二世的领地规划也依次顺延,导致理查居然和他历史上关系算得上恶劣的康斯坦丝订婚,原本会统治布列塔尼的杰弗里则不幸成为了“无地的”杰弗里,但他不觉得理查会是一个乖乖顺服婚约的人,历史上他能坚持不娶爱丽丝、后来和贝伦加利亚也长期分居,威廉怀疑他可能对婚姻和女性压根就不感兴趣只喜欢打仗冲锋,如果理查真的不想和康斯坦丝结婚,他正好送弟弟去东方追求梦想,说不定能把萨拉丁的威胁扼杀在摇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