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上那五只兔子的香味儿已经飘出来。秦昭上前拿起一根穿着兔肉的长竹签递给顾朝颜,“阿姐别急,既然很多人都能证实它的存在,它就一定存在,我们也一定找得到。”顾朝颜接过兔肉,正要吃时忽似想到什么,将竹签递过去,“大人吃。”裴冽略微诧异,瞬息接过竹签,脸上虽无表情心里美滋滋,“夫人有心了。”顾朝颜呵呵。她不敢不有心。另一侧,秦昭眼睛瞥过去时,分明看到裴冽也在看他。他笑了笑,“我家阿姐素来尊老,裴大人不必多想。”裴冽咬了口兔肉,“本官许是不如秦公子年轻,但似乎比顾夫人小一岁,是以顾夫人你不是在尊老吧?”“嗯,我最老。”顾朝颜又被抡了一刀。一路上这种刀她都挨了千八百回,真不知道……“苍院令你回来了?”见顾朝颜求救般的目光,苍河就知道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我去弄点蛇肉。”“不用!”顾朝颜忽的起身,一把拽住苍河袖子,“够吃!”待苍河坐下来,她拿过去一串兔肉,无比殷勤,“苍院令辛苦了,坐下来歇歇!”“最老的人出现了。”裴冽冷冷开口。秦昭亦瞧了眼苍河,“苍院令的确不年轻。”苍河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话!他老?他可是御医院百余年出现的最年轻的院令,连皇上都夸他年少有为!但见顾朝颜使了眼色过来,苍河默默承受一切。说起来,这一路裴冽跟秦昭水火不相容,反倒将顾朝颜跟苍河的关系越拉越近,没别的,二人无形之中产生一种共患难的友谊。半柱香的时间,谁也没再说话,最后一串兔肉被顾朝颜送到车夫手里。待她回来坐下时,远处忽有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夜风愈凉。轰隆隆—远处的雷,沉闷的让人发慌。干柴上,篝火被风吹的火星飞溅,时隐时灭。风愈凉。又有闪电划破远方夜空。裴冽突然起身,“本官口渴了。”没等三人反应,他蓦然起身,朝林深处走了过去。秦昭瞧着篝火旁边的水嚢,眉宇微蹙。“要下雨了。”苍河急忙起身,“我们还是先收拾一下找个避雨的地方!”顾朝颜亦在这一刻想到一件要命的事。远处天边,闪电愈加频繁,雷声越来越近。她脑海里忽然浮现与裴冽在悬崖绝壁山洞里的画面,还有在西郊,裴冽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躲在角落里,将自己蜷缩一团,任由雨水拍打,瑟瑟发抖。“顾夫人?”苍河着急拽被顾朝颜坐在下面的布垫,却见她纹丝不动。“哦!”顾朝颜急忙站起来,帮着一起收拾。“不等裴大人么?”马车里,苍河跟秦昭皆坐移,顾朝颜下意识看向侧窗,心神不宁。苍河叫车夫朝左边驾行,那会儿他捡柴时看到不远处有座矮山,比土丘高些,隐在密林里不容易被发现。“他渴。”苍河知道裴冽的秘密。这样的天气那家伙免不了吃些苦头,谁也帮不了。秦昭看出其中端倪,只是不得其理,便未开口。马车朝左边走了差不多也有半柱香的时间停下来,如苍河所说,眼前当真有矮山。这矮山自密林中突兀耸起,山间植被与密林同。矮山人迹罕至,所以山上并没发现小路,反倒是山底下有几处凹进去的山洞。山洞虽小,避雨足够用。车夫拉着马车挑了一个最大的洞口。顾朝颜三人则选了另外一处避雨。夜风乍起,刚刚还璀璨的星空早被乌云覆盖。突有一道闪电如破空银龙,在乌云中蜿蜒扭曲,明亮刺眼,整座小山宛若白昼。忽有雷声轰鸣,如狮吼震动四野。“阿姐?”眼见顾朝颜跑去洞口,秦昭一把拽住她,眼中疑惑,“去哪里?”顾朝颜想去找裴冽,但她不能这样说,“马车,我去马车里取件衣裳,冷!”“我去取。”风在雨前,刚刚那一阵夜风猛烈,此刻却连枝叶都仿佛静止般一动不动。暴雨就要来了。“不用!”顾朝颜搪塞开口时已经跑出山洞,“你老实呆在这里,不许走丢了!”熟悉的话语勾起秦昭儿时记忆。那一次他很听话,只呆在原地没有走丢。可叫他不要走丢的人,却走丢了……“秦公子?”见秦昭想要追出去,苍河唤住他,“顾夫人只是去马车里取件衣裳,没事的!”秦昭扭回头,“裴冽去哪儿了?”他之所以停下脚步,也是因为顾朝颜离开后他的疑问才能问出口。苍河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苍院令,而今如你我这般关系,我们之间还需要藏着秘密?”苍河就觉得秦昭说这话有意思,他们之间自然是没什么秘密了,但不代他与别人的秘密也要无条件告诉秦昭,“真不知道啊!”“他是发现有人跟踪?”秦昭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但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理由,“我与他联手过几次,论武功我未必不如他,没道理他能发现的事,我没发现。”苍河反正是一问一个不知道。秦昭也没指望苍河能与他说真话,转身离开时暴雨倾盆。“秦公子放心,这密林里没别人,顾夫人不会出事。”一路走过来,苍河发现眼前这位秦公子对他的阿姐还真未见得只是姐弟情深,再想想裴冽,那个冷面冰山脸,怎么敌过得眼前这位有钱又有颜的舔狗。然而秦昭并没有听从苍河的劝说,纵使瓢泼大雨都挡不住他去找顾朝颜。这是在山里,他怕顾朝颜再走丢了!大雨倾盆,秦昭一袭白衣被雨水瞬间淋湿,他依照初时来的方向很快找到马车跟车夫避雨的山洞。车夫见是秦昭,随随便便点了点头。毕竟是拱尉司的车夫,自家大人不喜的人,他也没什么道理喜欢。秦昭亦未打招呼,直接掀起车帘,车厢里空空如也。顾朝颜不在!“顾夫人呢?”车夫愣了一下,“没人来。”秦昭闻言,脸色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