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茶领着一个年轻的小奴出来。
“侧君可认识这人?”冷山雁声音略显冷淡。
楚艳章微微低头:“认得,这是我院里一个伺候的小奴。”
冷山雁垂眸看着这小奴,狭长的黑眸似毒蛇:“他是第一个发现火情的人,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吧。”
“是。”小奴战战兢兢地跪下:“今日侧君出府之后,院子里清清静静,奴正在院子里扫地,突然闻到了一股很强烈的烟味,就循着烟味去看,却发现侧君的房间里波斯地毯烧了起来。”
“怎么烧起来的?”冷山雁冷厉的眼尾一挑。
小奴一哆嗦,道:“是屋内桌上点的雪中春信香。”
“不可能。”幻香大喊道。
“是真的,下奴亲眼所见,风吹动窗帘,让香的火星子点燃了窗帘,火星子又落到了地上点燃了地毯,下奴发现的时候,屋里的地面还有墙壁都被烧了起来。”
“就算如此,那也是主屋里着了火,怎么可能瞬间蔓延到库房去。”
“因为府中的储水不多,花园的水池里倒是有水,可是早就结了冰。下人们没法子扑火,冬季里屋子又多是地毯、丝绒窗帘等等易燃的东西,这才很快就烧了起来,至于为什么库房烧得最旺,下奴当时忙着救火,真的不知道。”下奴埋着脸低声道。
冷山雁这时忽然开口:“妻主,我派人去检查了库房,发现里面有许多上等绸缎、金丝楠木的家具、名家书画,珍品美酒等被烧毁的残渣,这些都是极容易被火烧起来的,还会助长火势。”
幻香继续争辩:“可那些下人明着说救火,却都缩在外头不肯进去是怎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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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奴都快哭了:“娘子,当时的火势真的太大了,整个西平居一片火海,单是靠近我们就感觉灼热难忍,哪里敢不要命地冲进去将里面的财宝抢出来?况且这么大的火,能烧的怕是早就烧没了。”
小奴一边嘤嘤嘤地哭诉,一说边露出自己手腕上的烫伤。
“你能最先发现火情已是不易,明日去管事那里领赏,再给你一瓶烫伤膏,下去吧。”沈黛末开口道。
“谢谢娘子。”小奴瞬间抹掉眼泪,开心地磕头。
沈黛末看向幻香,语气责难:“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无凭无据,仅靠自己的猜测就怀疑有人害你们,让别人无端承受你的脏水。”
幻香吓得不敢再说话,倒是楚艳章直接护着幻香,甚至不惜跪在沈黛末的面前:“娘子求您别怪他,他也是护主心切,从前跟随我在宫里见多了宫中是非,这才如惊弓之鸟般。”
“你这是做什么。”沈黛末将他扶起来,楚艳章的泪水一颗颗落在沈黛末的手背上。
“是我没有管教好幻香,都是我的错,求娘子开恩。”楚艳章泪眼朦胧的望着沈黛末,泪花在他的眼眶中摇摇颤颤,如露水般晶莹澄澈,我见犹怜。
沈黛末叹了口气:“这次我可以不怪罪,但再有下次让我知道他攀咬谁,即便是你的陪嫁,我也不会轻纵。”
楚艳章低声啜泣着:“多谢娘子。”
“末儿、”席氏开口想替楚艳章说话,但沈黛末却冷漠地别开眼,道:“父亲今日应该也累了,都散了吧。”
席氏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
沈黛末和冷山雁一起回到房中,原本想要轻松一些,谁知一转头就看见跪在自己脚下的冷山雁。
“你这是做什么?”沈黛末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扶起,可冷山雁却一反常态地挣开了她的手,执意跪在她的脚下。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跪我?我是庙里的菩萨吗?”沈黛末疑惑道,眸光清亮含笑。
“黛娘……对不起、”冷山雁愧疚地吹着眸子。
“说吧,今天究竟是什么回事?”沈黛末坐在床边。
冷山雁将一切坦白,沈黛末越听脸色就越是难看。
“原来竟然是他,真没想到他手段如此阴狠……可是雁郎你大可以告诉我,何必自己冒险?”沈黛末轻抚着他的脸。
“因为我实在猜不出他究竟有没有把毒药带进来,却又不敢冒险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而且端容皇子的身份特殊,没有万全的证据,若是闹大了被外人知晓,您会很难做。不论如何,您现在的身份是朝廷敕封的北境节度使,朝廷重臣苛待刚下嫁进府的皇子,就算师英现在不能对您怎样,我也怕之后她会用这件事来翻旧账。”
跪在她身下的冷山雁身形颀长而清瘦,玄色织金的衣袍像一块质地极好的水滑墨玉,低敛的眼尾纤长漂亮,明明极有压迫感,可跪在她的身下却像一只温驯的小黑猫儿。
感受到沈黛末的触摸,冷山雁顺势弯下腰,跪在沈黛末的腿边,将脑袋轻轻地枕在她的腿上。
“我明白了。”沈黛末微微一笑:“你是想让我一个人清清白白,雁郎啊、我的雁郎……”
她指尖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柔顺的发丝,声线温柔如水。冷山雁舒服地眯起了眼眸,整个脸都埋在她的腿间,宽大的袖袍垂在地上,像一滩鎏金的墨汁。
沈黛末的内心复杂又柔软,她从没想到一向心思缜密的冷山雁会做出放火这样极端的事情,可转念一想,似乎也很合理,哪只小蛇没有毒牙呢?
“妻主,雁做得好吗?”冷山雁掀眸望着她,纤长的眼尾像一钩诱人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