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五苏六不知道盛如娇为何忽然问起这件事,但对上她那双清凌凌的眸子,两人还是老老老实实将当时场景说了出来。
苏五道:“边境的寒意比京都要来的早一个月,押解我们回来的时候就遇到了风雪,天气实在糟糕,那些差役也不愿意在那般恶劣的天气里赶路,我们就停在了一座破旧关公庙里。”
一个说完,另外一个又很快接上。
“原本我们没打算逃的,也是运气好,有一队去北狄贩卖皮毛生意的商队也被风雪堵在了关公庙里,而那商队里的领头人从前是我父亲的亲兵,伤了一条腿不能上战场就返乡做起了买卖。他感念我父亲当初的照看,就暗中和大哥商量。”
苏五又道:“我大哥他们几个目标太明显,即便是一时逃了也一定会被追回来,但我和老六不打眼而且在他们眼里又都是不顶用的,所以即便跑了追不上也只会去了京城再发布告示追捕,商队离开的时候,我们就藏在装皮毛的箱子里一起离开了。”
盛如娇两只手叠在一起放在膝盖上,看了看两人:“商队忽然离开,连带着你们一起消失,那些官差就不怀疑?”
苏五弯了弯嘴角:“我们是提前藏进去的,那个时候商队的人还在呢,差役发现人不见,自然也搜了他们,最后确定我们是逃进公关庙后面的大山里。第二日商队启程,那些差役自然不会怀疑,说不定以为我们早就葬身山腹了呢。”
寒冬腊月,山里野虎猛兽正是缺口粮的时候,两个身娇肉贵的公子哥二跑进山里,那跟自寻死路没两样,所以差役肯定不会一直追着不放。
“继续。”盛如娇面无表情。
苏五赶紧拉直了嘴角,继续道:“我们跟着商队坐着马车,脚程就比那些差役快了许多,赶在他们前面到了京城。京城人多眼杂,我们两个又是京城的熟面孔,所以就让商队将我们提早放下了,本来打算乔装后再混进去的,没想到……”
“什么?”
苏六面无表情道:“我们路过驿站的时候,被驿站里的驿丞认了出来,他曾被人诬陷,五哥路见不平救过他,他认出了我们。”
说到这一点,向来跳脱的苏五也沉默下来。
短短一个月,他们见识了人心可贵,也知道了人心之恶。所受的震撼远远超过过去的十几年。
盛如娇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过去,淡淡道:“这世道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美好,你们还是锦衣玉食的镇国公府少爷的时候,看的自然是繁花似锦,人人都是笑脸相迎。不过你们落魄后,踩你们的说不定就是之前跟你们呼朋唤友的人。”
苏五头低的更厉害了。
他性格大。大咧咧,结交了许多朋友,平日里朋友有什么难处找上他,他只要能办从不推辞。可现在……
苏五笑容苦涩:“刑部侍郎家的三公子,性格软糯,读书的时候常常被欺负,我总是护着他,为此总被先生罚……可我家出事之后,他父亲就弹劾了我们苏家,听说其中许多证据都是他提供,说是从我口中得知的……”
苏家落了大难,袖手旁观他能理解,就算是刑部侍郎和苏家政见不合落井下石他也能理解。可唯独阮涛将他说过的话添油加醋的来踩苏家让他不能接受。
刚得知消息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被全世界背叛了。
“阮涛懦弱却也只是被人言语挤兑两句,你可见他真的吃过亏?倒是你,为着他出头,几次三番被先生责打,父亲也没少因为你忤逆先生揍你。”
苏五目瞪口呆,喃喃道:“你、你是说他从前都是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