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过药,床上的孩子呼吸沉稳下来,盛如娇扶脉后给他掖了掖被子,走过去坐在了聂明哲身侧的椅子上。
匈奴骁勇善战、且野心勃勃,这些年一直在骚扰边境,烧杀抢掠是他们惯常做的事情。所以得知这孩子是匈奴贵族后代,她有瞬间的犹豫。
身为大夫不应该见死不救,可她此时的身份是宸华国的太子妃……
她确定聂明哲一定发现了她的纠结,所以才会问二皇子这孩子的身世,这孩子跟匈奴王庭有抄家灭族的大仇,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可救。
盛如娇悄悄勾了勾聂明哲的手指,聂明哲面色不改,宽大衣袖下却是反握住了女孩纤细柔嫩的手指。
二皇子:“……”
他们是不是忘记,他已经不瞎了。
聂明哲道:“秋收刚刚结束,虽然今年南北方都遇天灾,可依旧有许多粮食丰收的地方,按照往年百姓缴纳公粮的数目计算,即便十之五六,粮食的数量也不荣小觑。”
二皇子惊讶:“皇兄的意思是,他们打上了公粮的主意?”
“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何要来京都购粮?”
如今已经八月过半,各地缴纳的公粮很快就会入京,在京都采买岂不比去各地零散的买要方便些?
而且缴纳过公粮后,百姓余粮只够过日子的,也少有人会卖。
聂明哲面色沉沉,能打上公粮的注意,匈奴人勾结的只怕是朝中官员,想到朝中有如此蛀虫,他眼底一片寒意。
二皇子脸色难看:“敌在暗,一时难以查到对方藏身何处,如今之计也只能安排人盯着负责公粮的官员了。”
“我会和林尚书打声招呼,他对户部官员的秉性更熟悉,倒卖粮食不是小事,只要那人想出手就一定会露出痕迹。”聂明哲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知道朝中有人不顾百姓死活干通敌卖国的事情,二皇子还是有些沮丧。
他想到了自己的外祖家。
沈家世代镇守西南边境,多少儿郎的死在了战场上,为的就是让宸华国的百姓过安稳日子。他们明明是做保家卫国的事情,却还不得不时刻提防着帝王的怀疑,为此他母妃自请入宫为质。
心中无百姓之人在京都享尽富贵荣华,真正守护宸华国江山的人,卧雪饮冰、以命相搏,却还要时时担心帝王猜忌。
“那年冬日南梁挑衅,外祖父带兵迎敌,那场仗一直打了三个月,父皇觉得是沈家借机囤积粮草兵力、以战养兵,粮草一拖再拖。我母妃实在没法子只能典卖自己在京都的嫁妆换了粮草给外祖父送去救急。母后知道后,拖着病体和父皇据理力争,几乎等同于以死相逼了,父皇才同意拨了粮草,但自那日后,母后的身体就越发的一日不如一日了。”
二皇子口中的母后自然是已经去世的元后。
若不是元后,沈家不知又要枉死多少将士,所以不管外人如何猜测,这辈子他都只会忠于太子皇兄一人。
即便是皇上,那也要排在皇兄之后。
聂明哲道:“母后原本就病入膏肓,和沈家无关。”
向来温润的二皇子却少有的坚持和固执:“母后于沈家有大恩,母妃和我都不会忘,沈家也不会忘!”
盛如娇眼睛闪了闪,二皇子差点就直接说,在他和沈家的眼中,太子是比景阳帝还重要的存在了。
她看了看聂明哲沉静的侧脸,越发的想不通了。
不管是身份、名望能力,还是宋峋林尚书等文臣的支持以及沈家的兵马,都是聂昊穹求都求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