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执意如此,你又能奈何?”
万麒目光扫着那群忿忿欲上前的家丁,冷笑一声:“当初江文鸳死死抱着皇后之位不放的时候,你们就该想到会有如今的下场!”
“是么?”
林若雪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半晌,竟淡淡笑了声,抬脚又往前走了几步,离他面孔更近了,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既然万公子执意验身,那便来吧。”
万麒一愣,嘴唇不经意间抽了下:“你……”
林若雪只平静地望着他,往前更近了一步“来啊,不是要验身吗?万公子就来当场扒了妾身的衣裳,看看妾身究竟是不是少将军的妻子,叫天下人都看看是不是有这棺材前验身的道理。”
“你……林若雪你竟如此……”
“万公子怎么不动了?”
林若雪死死盯着万麒由白转绿又由绿转红的脸,讽刺地轻哂了一声。笑话,她林若雪十三岁就拿着铁锹扫把从父亲的灵前将那群落井下石的鼠辈赶走,小小一个女童疯了般一个屋子见人就打,撵得满屋子大人嘴里“疯丫头”一声声骂着,却也不得边骂边逃。
京都的男人高贵惯了,各个以为女子都是柔弱无骨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于是心中渐渐发冷,目光却越来越沉。
今日万麒区区一个纨绔草包,想欺辱她,也得看看疯不疯得过她这条命。
一身缟素的少女就这样静静地瞧着他,明明身量不高声音也确不大,甚至说得还是比他的浪荡之言还要露骨的话。可那长睫遮盖下的目光,静如深澜,无一丝杂念杂质,那样平静、不加遮掩又毫无怯意地望向他——
即使话里的意思惊世骇俗,眼中的意思却让被紧盯着的他仿佛被人洞穿那样浑身一凛。
于是他被这样盯着,莫名就把到嘴边的后半句“毫无廉耻之心”给咽了下去,实在是因为那目光中透出的回应已经太过明了——
“我自坦坦荡荡,不知羞耻的是你。”
他嘴唇一颤就慌忙将目光移开了去,落在那停着的棺木上,原本灰溜溜的目光却又莫名像忽看见猎物的狼那样兴奋了起来。
他一把推开林若雪,径直走向棺木前,望着黑沉的木板,想起什么似的冷笑一声:“验不得身,总验得了棺吧!明明战报上写得是那逆臣如今下落不明,你们这样急着下葬,怕不是做贼心虚吧!”
林若雪的目光移到了那口棺木上——
那只是一口空棺。
江淮生死未卜,自然找不到什么所谓“尸身”,今日的丧仪不过是按照江文鸢的嘱托掩人耳目,也想到万家必然会发难,却没料到恰好是在下葬这样的紧要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