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玄色布满暗金绣纹的马车不疾不徐行在官道上,轿帘两边用金线各绣一个“江”字。
普通的车马见了便自觉避让,众人皆知,这是当朝皇后的母家—安平侯府邸的车驾。
林若雪在车内懵懵懂懂睁开惺忪的眼。
宣召进宫的时辰向来比平日晨起的时间要早,天蒙蒙亮,他们就乘上马车动了身。
她平常虽也起得早,却也鲜少睡得这样短过。故而才一上车没一会儿,伴随着窗外间歇的雨声和哒哒马蹄响,她控制不住地就眼皮粘起,身子不知不觉就软了下去。
车身经过一块凸出的砖石,猛得咯噔了一下。
林若雪方被惊醒。
她对着车内扫视了一圈,伸手摸了摸被自己睡得略有些凌乱的发髻。
一瞬间,她恍惚中意识到,自己竟在睡梦中无意地枕在了身旁人的肩上,她心中一惊,话到嘴边,下意识便说了句“抱歉!”
玄衣的少年原本在她身旁屏息端坐,闭目养神。听到她这话时,面上就明显透露出了不乐意。
江淮依旧笔直地坐在那里,略微侧目过来,“你抱什么歉?”
“我……”
林若雪才睡醒,甚至还不算全然睡醒。但也知道,自己方才靠了他的肩膀又下意识地道了歉的举动,于江淮眼里有些过分生疏了,这才又惹得这小霸王不痛快。
她摸摸自己的鼻头,悻悻地吐了下舌头,“我还有些困呢,小侯爷。”
说着她眨巴眼睛一脸真诚无害地望着眼前的少年,意思是告诉对方:我不是故意疏远你的,只是才睡醒头脑不灵光才会如此,请你不要在意。
怕他多想,又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这个哈欠在她看来打得十分逼真,毕竟其中也并非全是表演的成分——因为她是真困。
谁像这个小变态一样每天雷打不动四时就起来练功啊,她又不是铁打的,早起犯迷糊很正常。
她在心中如是抱怨道。
江小侯好像也确实信了。
清隽的少年侧着目光定定地盯了她半晌,见她眨巴着睫毛困得十分真诚。
于是他用手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道:“来,困了就躺在这里睡。”
林若雪心跳一滞。少年自顾自掀开车帘向外望了望,“离宫还有半个时辰的车程,足够你小憩一会儿了。”
见林若雪兀自懵在那里,他眉梢微挑,用指节轻敲了敲自己的膝盖,“怎么,想让我抱着你睡?”
“不……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