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草回话:“姨夫人放心,姑娘在前头摆了膳。说是用了午膳,要开库房造册。”
二人说什么早韭嫩晚菘肥,正该是吃韭菜的时候,让厨房给做韭菜春饼,再烤点羊肉串起来吃。
不过一个时辰,这二十来人的住的屋子,拿的月钱,春日里要裁衣裳,就都有个大概了。
这会她说要吃韭菜羊肉,没人敢说不。
阿宝立即献宝,拎着食盒到后院来,进门就往陶英红身边一挨,掀开盒盖:“红姨,你快闻~香吧~”
陶英红嘴里淡得很,送上来的小菜又不咸又不辣,没一点滋味,瞧见韭菜酥盒才胃口大开,连吃两碗。
阿宝手里拿着册子,交给陶英红:“留下这些人足够用了。”
一桩桩念给陶英红听:“从哪家出来的,以前的月钱是怎么领的,也都记下来了。”
“就这么想到的呀,营里几千几万的兵,照着法子都能管束,咱家里才多少人啊。”
阿宝算不上是美人相貌。
陶英红感慨吾家有女初长成,刚想伸手摸摸她,一眼扫见她碧色衣袖上沾着几点油花,再一闻:“你偷吃羊肉啦?”
“偷吃都不晓得擦嘴,这才刚上身的衣裳就脏了……”要念叨她两句罢,看看手里的册子,又笑又叹,到底还是小孩心性。
“不是不给你吃,是你吃完就上火,嘴里又要生疮疡。”到时候捂着腮帮子叫疼,受罪的不还是她自个儿。
这回进京,阿宝身边只有戥子一个,她跟戥子又从来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倒是该给她把人配齐。
“不着急别的,你娘的牌位先摆出来。”
家里的规矩,新鲜点心都要在牌位前摆一摆,才能分到孩子们嘴里。
陶家上一代就替王府养军马,陶老爹只生了两个女儿。也不说招赘,挑年轻壮实的后生当女婿。
陶英红头疼才好些,立时去给姐姐亡夫上香。
“赶紧跟你娘说说话!”
陶英红在灵牌前跟姐姐说阿宝长大了,再寻一门好亲事,就算对得起姐姐的嘱托。
上完香才跟阿宝一道开库房。
阿宝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金银绸缎。
光这些箱子里的东西就记到掌灯时分。
阿宝跑出去迎接,她拎着裙角跑得飞快,除了戥子,没人跟得上她的脚程。燕草跑两步便喘,扶住垂花门的柱子,三个丫头互相望一望,谁也不敢在背后议论半句。
“爹!”阿宝跑到门边,脆生生喊。
门前灯笼也挂起来了,下马有小厮来牵,进门又有热茶热巾。下人各司其职,见了他,都躬身叫老爷。
韩征紧跟其后,瞧见阿宝“嚯”一声,伸手比划:“小丫头都长这么高了?”
“呸!”韩征伸手就要揪她小辫子,再一看,她如今不梳小辫了。
厨房知道老爷回来了,特意备了下酒的凉菜,大姑娘吩咐的,猪头肉和炸花生不能少。
韩征先到后院去看陶英红。
陶英红这才拉他起来细看,瘦了黑了,也精神了:“娘给你做的鞋子,你收着没?”
陶英红是照着亡夫的脚寸做的,低头看看儿子的脚,已经他爹宽了:“你比你爹生得高。”
“你姨父呢?在前头吃酒?”说着就带儿子到前面。
“咱们腾字营,头一个打进宫城,好家伙,你是没瞧见皇宫有多气派!”韩征一面吃肉一面跟小妹妹炫耀。
据说小皇帝穷奢极欲,最好女色,一年便要一采选。
阿宝哪听过这些,她微张着嘴,不住问:“还有呢还有呢?”
林大有也在看女儿,离家的时候,她才有马腿高,几年不见都比马笼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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