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她听到了来自于自己的心跳之声,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击在心上,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她面色惨白,后背都渗出了冷汗,偏偏一双耳朵却又变得异常敏锐,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一刻,她与他的距离不过毫厘。
也是这么多年以来,两人之间距离最近的一次。
在那个繁华长安的五年前,她曾经以为此生必不与他再见。
玉昭惊魂未定地闭着眼睛,在忐忑不安的心跳中无声地等待着。
时间在一分一秒之下拉扯的分外漫长。
终于,良久后,她听到外面的马蹄声重新动了起来。
谢岐的大军继续往前走了。
一记一记的铁蹄踩在地面上,引起大地一阵久久的震颤,每一下都和她的心跳声一般强而有力,等到大军终于离开之后,玉昭松开了秋胧的嘴,像是终于脱力了一般,软软地倒在了身后的木缘上。
秋胧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小姐!”
一抬眼,看到玉昭面如白纸的脸色,秋胧心里一沉,也知大事不妙,她扶着玉昭坐起,心有余悸地看着空荡荡的外面,心中扔存着最后一丝希望,侥幸道,“小姐,依您当年和谢小、谢将军的情分,想必、想必谢将军愿意不计前嫌,照拂我们一二……”
似乎连她自己都听不下去,声音越来越心虚地小了下去。
玉昭沉默。
她知道秋胧是在宽慰于她,她心里的惧怕并不比她少,否则为何说话的声音一直都是颤的?
她很想告诉秋胧,这事绝无可能,无论是当年那个睚眦必报的谢小侯爷,还是如今这个宛如杀神转世的谢将军,都不可能对她手下留情。
是她当年拒了他,转头嫁给了别人。
他那样不可一世的一个人,心中定是恨极了她。
她刚才看着他的背影,平静中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潭,带着令人惊心动魄的森寒之气,那种一颦一动中凛然的威压,怕是地狱里的恶鬼见到了都要避让三分。
没有经年的残酷战斗,淬不出这样一身修罗一般的煞气。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心慈手软?
在这一刻,玉昭的心里也已经想到了倘若自己落在谢岐手里的一百种死法。
可是她不忍再打破秋胧唯一的希冀,玉昭握着她的手,张阖了半天嘴唇,好半天,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秋胧,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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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逃出去。”玉昭茫然地注视着眼前暗沉的黑夜,声音在不知不觉间颤抖了,整个手心一片冰凉,“……绝不能让他找到我们。”
恐惧已经将玉昭的整颗心淹没,她甚至都不敢说出谢岐的全名。
秋胧也吓得浑身直哆嗦,拼命点头,“小姐!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旁边的柴房突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趴在缝隙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玉昭。
许是听到了玉昭刚才说的逃字,女人浑浊的眼中闪出了一道幽暗的亮光。
女人的声音嘶哑,又有一种幽长的深韵,“你们……要逃?”
秋胧看着女人,犹豫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秋胧看着眼前的女人瘦骨嶙峋,不由得心软了几分,向她发出了邀约,“你们被关在这里多久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其实她心里是有私心的,人多正好做个伴,人一多起来,她可以带着小姐趁乱逃走的机会就大些,要是被发现了话……大不了就一起死。
女人的表情毫无波澜,月色下犹如一道惨白的面具,张阖着嘴唇的一个死物,她的声音嘶哑而缓慢,“这里……是幽州,燕王……占领了这里,敌军破城之前,他……命人屠城三日,放火杀人,血……到处都是血……”
玉昭脸色大变,屠城三日?那孟家岂不是……
她的一颗心蓦地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