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馆一楼大堂用餐的多是贩夫走卒,老五坐个牢结识了些三教九流之人,倒是长了点见识。知道这些贩夫走卒最是清楚各类行情,他向他们打听竹岭县离此有多远路程,以及走水路和旱路分别是个什么价,哪个更合算。
老五一直不服气丁有田,心中始终窝着一口气,他也知道靠赌博发家不光彩,不是个正路子。
丁有田和简宁不是不收他们家的粮食吗?不收正好,他这转手卖去竹岭县,扣除车马费还能赚上两倍多。再去各村收些上来,趁机良机狠狠赚它一笔,到时他也去请个酿酒师傅在村里搞个酒坊,他丁有田能干成的事他丁有利同样可以,不但可以,他还要搞垮丁有田!
老五越想越上头,结了账,他揣上买的东西匆匆往家去了。
……
老屋院里欢声笑语不断,帮工的村民或蹲或席地而坐,捧着碗个个吃得满嘴流油。
简宁在山上打回一头大野猪,还有陷阱里套的斑鸠和野兔,她做的酸菜猪血汤受到了大家一致好评,特别是老太傅,频频点头,赞不绝口。
老太傅此次是专为粮食增产一事而来,太子收到霍锦成的密信,对粮食增产这事十分重视,皇上正为白牙郡闹灾荒头疼,当地好几个县的县令都被罢免了。
另外,今年好几个州郡粮食产量都不高,国库存粮并不多。且大涝过后必有大旱,不得不防着,要真能实现粮食增产,就能应对明年有可能出现的旱灾。
太子连夜召见了太傅,专为霍锦成信中提到的,粮食杂交增产这事咨询太傅有无可能?太傅一听眼睛都亮了,因为他曾经脑子里也闪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事务繁多没有时间醉心于农业上,一来二去也就慢慢搁置淡忘了。
霍锦成在信里只是提到可以通过分期播种方式,具体如何弄他并未言明,因为他对农作物这块不熟悉。老太傅却是知道的,他认为可以一试,并主动请缨来丁家村亲自督办此事。
今儿上午,老太傅又听丁有田详细讲了如何试种,他心里更有底了。这会无论是看简宁还是看丁有田,他都是满眼赞赏。来前他可没想到乡野之地,居然会有这样的一对年轻夫妇,更没想到霍锦成运回去的美酒居然是这对夫妇酿造的。
“真是后生可畏啊!”老太傅亲自给丁有田斟了杯酒,笑眯眯地问道:“小哥,你年纪轻轻怎会有这样的学识与见解?”
“这可是我们村年轻一辈里头,唯一进过学堂念过几年书的娃。”里正赶紧抢着告诉他道。
“哦。”老太傅打量丁有田一眼,点点头,“听谈吐,老夫已知小哥念过书,怎的做起生意,是无心于功名吗?”
丁有田还没觉得怎样,里正和族长面上都讪讪的,不知该如何接话,丁有田朗声一笑道:“说来惭愧,在下连考三年,童生都未中,只得转做小本生意,养家糊个口。”
他嘴里说着惭愧,面上却一脸的淡定从容,这份沉稳及他此时的神态,隐隐令老太傅觉得有几分熟悉,可又想不起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想不起,太傅便不再想,他转而打量起这座农家院子。
推倒往外扩建的院墙还没砌起,挖地窖的泥土堆成了一座座小山,边上摆了好几个做土墙的模具。阿蛮和大妞她们吃过饭带着四只小灵狐在土堆下挖着洞,太傅视线落在了阿蛮身上。
小丫头似乎长高了一丢丢。
或许是感应到太傅的目光,阿蛮扭头朝他看了过来,对上视线,两手都是泥的阿蛮,爪子扒拉着小脸朝太傅扮了个鬼脸。
老太傅一头黑线,刚唤声梅香,想要梅香把阿蛮抓过来,就听阿蛮喊声娘,朝着从饭堂出来的简宁跑了过去。
嗯,娘?
“娘!”那头老五一脚跨进主院正屋,看见刘氏和她女儿珠儿也在,他顺手把买给陆氏和自己女儿的花布给了珠儿,“拿去做衣裳穿吧。”
老五先进的偏院,回自个家看了才知道,陆氏在他被抓走当晚便抱着女儿回了娘家,还留下话要跟他和离。
和离?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