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尘手里握着一壶酒,横在一方新坟之前,酒液倾泄,将地浇了个透。
梵音道:“我们若向再往西南腹地蔓延,太初境是始终绕不过的,姨母……你真要将她剁了?”
“你想得也太远了些。”
云舒尘温声道:“太上忘情又没有死,你以为杀了他们的掌门人,就能紧握流云仙宗了么。”
梵音这些年和她愈发熟稔,因而也活泼了些,眨眨眼:“我只是问问罢了。该不会是心疼了?”
“不会。”云舒尘放下手,瞥她一眼:“你这般感兴趣我与她之间的事情,怎么?是到了想说亲的年纪?”
梵音闻言,摇了摇头,并不羞赧,她报了一长串人名,似乎还在仔细考量。
云舒尘问:“面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梵音却道身为现任的女君,娶妻绵延后嗣为重,情爱对她而言无足轻重。甚至太过喜欢,日后反而会因这种软肋而埋下隐患。
言罢她幽幽回望了云舒尘一眼,这话似乎是在意有所指。
云舒尘冷哼了一声,料定她不敢。
梵音走后,云舒尘将手中握着的空空如也的酒壶摆在了前任掌门墓碑前面。
还有旁的一些祭品,她弯下腰,一一摆上,又将那蜡烛点燃。
云舒尘摩挲着墓碑上的字,静默片刻,多年师兄妹一场,终有缘尽之时。
到底……又散一个。
她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师尊。”
云舒尘回眸。
卿舟雪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这些年她的修为愈发深厚,脚步比猫还轻,走过来时没有发出声响。就连云舒尘也渐渐难以辨别了。
她往这边走了几步,只是停在了云舒尘身前,较为疏离的地方。并没有主动靠近。
云舒尘打量她一眼,卿舟雪的礼服还未来得及换下,她像个神仙似的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淡泊仿佛随时都要飞升。
很好。又比二十年前更不像个人了些。
“这几年无情道修得怎么样?没了干扰,你境界臻于大成了?”
云舒尘挑眉问道。
“小成。瓶颈。”
她的字像是一个一个往嘴里挤出来的。云舒尘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下文:“小掌门的金口是当真难开。该不会二十年都没说话了?”
没想到卿舟雪却点了点头,垂眸道:“差不多。我不太习惯。师尊无需叫我掌门,按以前的来就好。”
云舒尘一愣,徒弟这二十年到底过的什么日子?她念及此,竟有些心疼起来,这么修炼下去,当真不会疯掉么。
站在坟地中讲话不甚合礼,云舒尘挑了个方向走过去,当她与卿舟雪擦肩而过时,卿舟雪便相当自然地跟上了她。
渐渐走着,似是在山脚下散步,两人并肩而行。
“修行劳逸结合,一味寻求突破,反而适得其反。”
以往卿舟雪一定会赞同这番话,但是现如今……她却微微摇头:“我尚不够强,需得勤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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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尘本是惯常叮嘱,听她这话反倒生了些不满,“你的修行速度已经是举世罕见,还要如何?”
她非得将她自己逼上绝路么。
——看目前这架势,的确是的。
卿舟雪不再反驳,也没说什么赞同的话。她将话题收拢于云舒尘身上,“师尊今日来,有什么事?”
“我的师兄仙逝,于情于理,也该祭拜一番。”
云舒尘语气理所当然,故意没提卿舟雪,又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不过,到底也能猜得到,卿舟雪微微颔首,神色依旧无甚波澜,仿佛方才初见时她手里捏皱的那一把折扇,是云舒尘凭空臆想出来的。
此处僻静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