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甯也跟着看向那扇门,谢陈氏的目光一如刚开始的期盼。
谢云星回来见到绿荷在大门口候着,脱下官帽,随手交给书林,问:“你怎么没在娘子身边伺候?”
绿荷福身道:“老夫人醒了,娘子让家主回家后先去老夫人那里。”
谢云星点头,说不尽的淡然。
他面上无悲无喜,绿荷跟在他身后,心里为他们母子叹了口气。
她跟着宁甯来谢家也有小半年,谢氏母子的感情实在是说不上深厚,若非宁甯日日在谢陈氏屋里伺候,怕谢云星半年都难踏入谢陈氏的屋子。
她自小跟在宁甯身边伺候,也知道谢云星小时候过得不如意。可今日在屋里,她也看到了谢陈氏慈悲悔恨的模样。
实在是可悲,可叹。
谢陈氏看着儿子踏入房门,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光。
“云儿,你回来了?”
谢云星点头,“嗯。”
她冲着谢云星伸出手,“儿啊,坐到阿母身边来。”
谢云星却只是微微握紧了衣袖下的拳头,并不上前。
“母亲有话便吩咐,儿子听着呢。”
这样疏离的语气,任何一个母亲都会伤心。
谢陈氏眼中的光微微暗淡,她笑着收回手,“谈不上吩咐,只是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看着谢云星平静的面容,他垂着眼睑,竟是一眼也不肯看自己。
“我在梦中回到了闺中的时光,大人阿母仁慈教导。我那时没有经历这些世俗折磨,说句自夸的话,我也算是温顺恭良。”谢陈氏微微哽咽,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大人阿母都很疼爱我,和在世时一样。从小到大,他们都没说过我一句重话,只要不会破坏陈氏荣光,只要不败坏陈氏名声,他们都不会责怪我。可突然有一天……”谢陈氏看向谢云星,目光黯然,“父母责骂我,骂我铁石心肠,骂我轻亲缘。他们说我不该那样对你,活生生的让你长成了一个歪苗。”
可谢云星功成名就,儒雅随和,任谁见了都夸赞,为何要说……他是个歪苗?
谢云星微微眨眼,眼睫上已经挂了泪珠。
宁甯看这是母子二人要好好谈,寻了个借口出去。
路过谢云星时,自己的胳膊却被他拽住。
他说:“你不是外人,留下陪着我吧。”
少年双眼微红,明显是听了谢陈氏的话。心中动容。可他倔强,不肯落泪,不肯示弱。
就连他握住宁甯胳膊的手也失了力道,让宁甯觉得隐隐作痛。
她拍了拍谢云星的手,以示安慰,“好,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