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袁氏被他这番浑话逗笑,轻打了他一下,“你这小泼皮,竟敢如此打趣阿母与阿姊!”
宁忠修笑着受了,看了看时辰,道:“怕是不能嬉笑了,阿母,儿要走了。”
“路上照顾好自己。”
宁忠修隔着马车道:“阿母也万万要照顾好蛮蛮,若我回来蛮蛮少了二两肉,儿可是要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的!”
宁甯笑着接话:“那我可要在家多多吃些,以免五兄回来大闹。”
宁忠修的马车离开,宁家诸人都回去,宁甯却看了看隔壁的门。
谁知出来的不止有谢云星一人,他身边还跟了一位十二岁的小姑娘。那姑娘绫罗绸缎,气度雍容华贵,如一朵盛开的白莲,放在人群中是一眼就能注意到的。
她发上素静,只带了一个普通的珍珠耳环,行走之间身子与耳环具是不摇不晃,仪态端方,举止优雅。
这些是宁甯所比不上的。
她略略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杂乱的裙摆,伸出手来理了理。稍一抬头,看见了谢云星正低头与那姑娘说着些什么,看着二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宁甯心里有些不大高兴。
谢云星正要道别,下意识的往宁家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巧与宁甯视线相撞。
一瞬间,浑身冷汗。
他想张口解释些什么,却又好像什么也解释不了,等回过神时,宁甯已经冷着脸回到了自己家里。
“谢三哥哥在看什么?”崔幽幽看了一眼谢云星所望的方向,只看到了朱红色的高门,再没别的了。
“我忽然想起来有东西忘家中了,我回去拿一下。”
崔幽幽微微颔首,“好,那我在这里等你。”
谢云星无心与她周旋,只知宁甯这个娇蛮的性子若是误会,定要好哄。三步并作两步回到院儿里,低低的唤:“宁七。”
隔壁院子无人应答。
“我知你听得见。”
宁甯坐在梧桐树下的摇椅上抱着姚狸,一声不吭,静听着隔壁谢云星的呼唤。
“那崔氏危难之际投奔,我出于主家应有的礼节才与她多说了几句的。”
宁甯轻哼一声:“你家大人与阿母俱在,应对外客,如何就轮到你一个未及冠的小郎君来应对外客?”想到他以往呵斥自己不知男女有别,今日又对着崔幽幽笑的开心的模样越发觉得生气,“还说什么男女有别,我看你对那姑娘相谈甚欢,如何也不像记得男女有别的模样。”
“我。。。。。。”
谢云星还没说几句,宁甯就如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用话来堵他:“谢三郎如今在我身上浪费什么时间,还不快快去郡中准备科考,若是晚了你可进不去,再等就要三年又三年。”
院墙那头静了静,宁甯以为他真的已经听话离开,心里越发觉得烦躁,狠狠拔下发上的玉簪摔了,冷冷的瞧着那碎裂开来的玉料。
姚狸打了个哈欠,道:“你这人奇怪,你让人走的,如今人真走了,你竟如此撒泼。你可知你随手摔碎的这跟玉簪就够外头寻常百姓吃一年的米粮了?”
“三兄给我的玉石首饰还少吗,心疼这点子钱做什么。我家冬日又不是不施粥行善,我父兄亲挣来的钱,本就是送来哄我开心的,我如何砸不得?”
姚狸深知宁甯这些年的性子越发娇蛮的厉害,如此蛮不讲理的一套说辞,它也懒得说教,干脆合上眼开始小憩。
等静下来,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无理取闹。姚狸说的没错,是她赌气要谢云星走的,如今那直脑筋的人真走了,她却没由来的生气。
说不上来,却就是生气。
觉得。。。。。。她那番话本就是赌气才说的,她真正想的是让他好好解释,再不济。。。。。。说一两句软话也好啊。总之,她是口是心非,谢三郎真的应声离开,她又觉得气恼。
谢三郎曾以有婚约为由不准她与谢家五郎说话,如今到了他自己身上,他有婚约,就可以继续与别的姑娘有说有笑吗?这不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还是说真如阿母所言,这世道总是对男人的宽容更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