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晨阳熹微。
林间草叶上是未散的露水,空气里是清冷的湿气。阿紫谨慎为上没打算在有人烟的城镇里落脚休息,若是可以一路不停歇最好。
但人尚且精神,马也是需要休息饱腹的。
她勒马在一处较为隐蔽的位置停下,身后段誉骑着的马也随之停蹄,他全身不能动弹,是由一条青纱捆着固定在马上的。
这会儿子被绑的全身都僵了,又麻又痒。
阿紫给段誉解开后就直接拽着青纱把他从马上扯下来。
动作算不上粗鲁,但也着实说不上温柔小心,一落地段誉就脚软无力地摔了个屁股墩,他神情不由有些尴尬,又觉郁闷和失望。
阿紫目光瞥到便问,“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正在走神的段誉闻声立即有些慌忙无措地答道,神情不太自然,但他当然不可能说出自己心底那点隐秘的小心思。
“一路对他爱搭不理,多番戏弄的阿紫姑娘出人意料救他逃出了鸠摩智的魔掌,但要想她变地温柔小意还是不可能啊……”
段誉清朗的少年声音在静谧的林间带着点愁闷低低响起。
“是啊,是——”
段誉下意识点头再赞同不过了,应到一半才发觉不对,这嗓音虽然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所说的话也和他内心所想分毫不差。
但他分明没张口啊!
段誉抬头,果然对上一双面纱上含着淡淡戏谑的笑眼。
“你,你,你怎么知道……”
他问话问得磕磕巴巴,最后这话还是没好意思问出来,但阿紫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忍俊不禁地一笑,一双凝眸微微弯起。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傻小子果然是傻小子,你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呢,心里在想什么啊我全都知道。”
“我,我心里想什么你真都知道…啊…”
段誉讪讪带笑的声音呐呐如蚊吟,低不可闻。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阿紫和他距离靠地实在极近,几乎鼻尖可以碰到鼻尖。
繁复精美的面纱下仿佛都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
定是唇如渥丹,吐气如兰。
也不知段誉是联想到了什么,少年俊秀的白面突然涨地通红,亮晶晶的眼眸里满是惊慌羞怯和波光粼粼的荡漾情意。
阿紫看到了,也明白了,但只笑了笑并没有在意。
她直起腰去取了马背上的干粮和水囊,这些东西是开始就绑在马背上的,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准备好的。
马儿在吃草,他们也趁着这个时间啃些干粮果腹。
段誉不能动弹靠坐在树下,他之前到了用食的时候鸠摩智总是会给他松开一条小臂的穴位,但现在阿紫解不开他身上的穴位。
要想吃东西的话就只能靠一张嘴叼着了。
阿紫到底没有看笑话让他这么狼狈地叼着饼啃,迎着段誉小心翼翼又暗含期待的眼神拿了饼子一块块掰开亲自喂给他吃了。
于是少年的脸上和眼底便霎时绽开毫不掩饰的惊喜笑容。
倒也算的上一腔赤诚可爱。
郊外清晨的小树林里是清新而静谧的,只偶尔能听见几声清脆的鸟鸣和一旁两匹马低头吃草的细细咀嚼声,越发显得宁和。
两个少年和少女相对席地坐在树下。
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饼,一时谁也没说话,他们认识也有大半个月了,但因为阿紫总是神出鬼没又对段誉爱搭不理的。
而一出现段誉就叽叽喳喳缠着她说话。
纵使有安静相伴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也是阿紫独自遥遥地高坐在大树上,鲜少有距离这样近的时候,即便沉默仿佛都流淌着脉脉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