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昏暗的林间现出的高大魁梧的男人身影,阿紫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心下刚松了一口气又在触及他怀中瘫软的纤细身影时提了上去,那人穿着僧衣,戴着僧帽,像是个和尚……?
阿紫初时以为这是乔峰带出来的人质,谁知凑近后却发现了端倪。
“这是易容!”
那小和尚的脸上肌肉斑驳,正一块块掉下来,露出其下一点光滑晶莹的肌肤。
乔峰把人带出来太急,还是在阿紫的提醒下才发现这件事,他本就认定这名叫‘虚清’的和尚奸诈险毒,此时见他藏头露尾连身份兴许都是假的更无怀疑。
当下一夜之间接连失去父母和师父的怨愤涌上心头,抬手就要掐上已晕晕乎乎半昏迷的‘虚清’脖颈威逼‘他’说出真相,不想横空一只纤白柔软的素手及时握住了他的大手。
力道并不十分强硬,但乔峰却顿住了动作看过去。
阿紫正垂首注视着他怀中半死不活的‘虚清’面容,嗓音低哑,“大哥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这儿离少林太近了,至于他……她,我应当知道她是谁。”
说完她才仰头看向乔峰征求他的意见,面纱上美丽的凝眸里有疲累的红血丝,就如她所说这里的确离少林太近,几乎都能听见寺里僧人们还在到处搜捕他的动静。
以乔峰的心细敏锐也不会猜不到阿紫特意从他们约定之地跑来这儿的打算。
手心里冰凉如寒冰的触感也在无声又深切地告诉他这个小姑娘在深夜的寒风里默默等候了他多久,甚至准备在他众叛亲离、深陷险境时为他孤注一掷地闯一闯这声威赫赫的天下第一门派。
他又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任她的呢?
乔峰在夜色里沉沉叹了口气,“好,听你的。”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依然握着她原意本是为阻拦他的柔荑没放开,在用自己的体温将那冰凉的手变得温热起来的同时原本满心横冲直撞的愤懑仿佛也随之终于冷静下来了。
一手抱了个人,另一只手还牵着人。
虽然对乔峰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阿紫绝佳的轻功也能不费力地与他同步,但到底是不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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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能理智行事的乔峰在眼下需急于逃脱的时候却坚持如此。
就这样一直向外奔至离少林足有数十里开外,确定少林僧们已没有再追上来,阿紫和乔峰才在一条小溪边暂且停下。
她取了袖中帕子沾了水去擦拭‘虚清’越发碎裂的面庞,待将那些碎裂的‘烂肉’全部去除,呈现出的是一张熟悉的女子面容。
“这是……阿朱姊姊!”
今夜并不明亮的月光照耀下,阿朱原本灵动的双眸紧闭,秀美的脸庞苍白至极,唇上没有一丝血色,蹙起的眉间显露出她即使处在昏迷中都难以忍受的痛苦。
显然她受了极重的伤,甚至性命垂危。
或许是受脸上清凉所致晕晕沉沉的阿朱在此时也终于睁开了眼,目之所及的就是一沉默一担忧的注视着她的两双眼,阿朱掠过乔峰看向阿紫,眸低原本的惊惧不安骤然就消散了许多。
显然她心底对这个只有数面之缘的小姑娘抱以极深的信任。
“阿紫……”
阿朱勉强弯了弯眼眸轻声唤她,她已无力解释只是虚弱道,“我怀里有伤药。”
阿紫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再质问什么,见她这般奄奄一息的模样只觉自己心中也莫名痛楚,她心有灵犀问道,“是谭公送你的寒玉冰蟾膏吗?没用的,那是外伤圣药,你受的是内伤。”
医毒不分家,阿紫虽然专攻蛊毒,但判断伤势还是没问题的。
乔峰这时的补充也佐证了她的话,“她中了玄慈方丈一记劈空神掌。”
“劈空神掌?”连冲霄洞谭公的灵药都无用处,阿紫却未束手放弃,而是蹙着眉喃喃自语地思索着,“少林武学都走至阳至刚的路子……”
阿朱又陷入半昏迷中,乔峰则是默默注视着她并不打扰。
突然阿紫抬手在食指间咬了个口子,然后面不改色地忍着莫大痛苦逆行体内经脉,等乔峰察觉她周身气息不对面露骇然想要阻止就见她已将食指放在阿朱唇齿间。
那一瞬间有什么活物从阿紫体内钻出进入了阿朱口中。
就在她刚完成时,乔峰已抓住她的手喝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的质问并非是怀疑阿紫做了什么伤害阿朱的事,相反完全是出于对阿紫的一片关心,要知道逆行经脉可是习武之人的大忌!闻言阿紫却只是仰头乖巧地冲他微笑,
“我内力阴柔,只有逆行经脉将内力暂时由阴倒阳才能将体内休眠的冰蚕蛊唤醒逼出来,有了这冰蚕蛊就可扼制住玄慈方丈那一掌的阳刚内力继续侵蚀阿朱姊姊的心脉。”
“算是暂时稳定了她的伤势,不会再继续恶化了。”
阿紫向他解释着,果然阿朱原本苍白的面庞已肉眼可见地恢复了血色,她原本因担忧紧皱的眉间终于舒展开来,遮挡了她面色的那层紫色面纱却无法掩饰她额间渗出的细密冷汗。
乔峰今夜本就冷沉的神情越发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