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梁捧着铜镜的手微微一抖,镜中被漂亮得紧的女装面孔也随之变得莫名惶恐不安,正值此刻,外侧摆放的铜漏滴沥的水声敲好在第十三下戛然而止。
“还没回来……已经去了一整天,莫不是出了意外,强行扣留他国使者,贵族应该干不出这破事儿吧。”
开口道出的伪装声线稍显低沉,他又自燕策叛逆之路开始后的所作所为,又说不出其他话来。
不对劲儿,我得跑。
项梁果断违抗命令,楚王那没脑子的货就不应该用联姻,一联姻不要紧,燕公子策的性取向可有点儿精致啊,但项梁他的性取向就特正常,不想压在男孩子身上,也不想被男孩子骑。
而且,伴着他一同前来联姻的使者那不时想把纯洁的友谊在半夜升华一下的念头,也时刻让他左右为男。
战友变炮友的操作,做不到啊。
所以,还是跑路吧。
凭项家的军事影响力硬是保住他这条苟命是莫得问题的,楚王和他那帮狗腿子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反正他爹项燕在前线镇守关隘,逼急了一拍两散,撤军再随便扶植个楚王室傀儡迁都,当然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可不忠不义的骂名总比取向略变态的公子策这样那样好吧。
苦学神奇的女装技术他认了,楚地汉子捏住嗓子学伶人戏子的声腔也便罢了,可项梁实在没办法接受和男孩子上床啊。
“小羽,不是叔不想替你,你叔父我实在是扛不住了,再扛下去,叔父整个人就要变得奇奇怪怪了……等回楚国给你带好吃的,你千万别怪我。”
这般自言自语着,他撕掉了脸上已经凝固成面具的妆容,赶紧洗了洗脸,收拾好包袱,刚打开门。
包袱直接坠地,项梁望向前恐怖组织“国殇”的刺客头子,面无表情。
“请问,先生见过一个女装的男人吗?他自称羽,是楚国项家的血脉。”
燕策平静道。
少年两臂缠着纱布,腰间佩剑,一身黑色正装靠在门柱旁,见项梁愣了愣,然后扬手一个响指。
漆黑的天幕下,冬夜寒风呼啸而过,视野可见的空间一刹那间满是摇曳的火光,环顾四周,是层层叠叠的红色。
火光照亮少年那双认真的眸子,随即项梁听到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旅舍边缘,一众身着军装的正规守卫军绕成圈,将所有可能的进出口全部封锁,军姿笔直,静静等待公子策下令的那一秒钟。
项梁缓缓吐出一口气,神情轻松,遭遇最糟糕结果的时候,倒是淡了患得患失的杂念。
见到燕策后,他淡淡笑了笑,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说道:“楚将项梁拜见燕公子策,如果公子策所言无错的话,你口中的男人应该是我。”
静静听着,燕策回报以阳光的笑容,将视线投向准备好的绢帛,认真念道:“楚国无视礼法以联姻为由诓骗燕国王族,辱没国与国的外交,公子策客居于秦,遂行秦法暂囚之。恩,没错,楚国项梁你被捕了,有何要反驳的吗?”
“没有。”
项梁点点头,伸出双手,获得手铐脚镣一套房的套餐。
下一刻,因风摇曳的火光排成了长龙,整整两列武装人员护送项梁回学府监狱服役,就差敲锣打鼓普天同庆,一路把他押送进监牢才算是收工,从开头到结尾在排场上都给足了项家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