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相对的则是浑身冷气的女人,从内而外将少年的亲和体质抹消,微笑着的清秀脸蛋就差用毛笔勾出“莫挨老子”。
“对了……昨晚多谢。”
“穿好了就滚出去。”
令事攥紧手掌,像是燕策本就亏欠的工资现在需要算利息了,愈发不耐烦,直到燕策迈进秦王宫,这股暴躁的情绪才转变为另一种烦躁。
是一种所有图谋都将化为泡影的烦躁。
……
十年前。
疯狂的母后为了爱不顾一切,宁可让秦国陷入内乱,也要为了她的情夫把嬴政拉下王座,简直就是个疯子。
根植于心底最深处的伤疤再度揭开,不同于其他可以一笑置之的悲惨回忆,这来自至亲的背叛划开的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纵使多年过去,十年前的一幕幕依稀回荡在眼前。
浮光掠影般闪过一个个模糊不清的剪影,母后赵姬,相国吕不韦,长信侯嫪毐……那是一次将她的尊严,亲情,信念全部践踏在脚下的叛逆。
十年前的叛逆正好也是契机,剪除吕不韦党羽,诛绝叛臣,极大幅度削减赵姬对秦的影响,由此她才算是真正登上王位。
一统天下的愿望……
“嬴政一刻都不敢忘。”
嬴政翻开历代先君的书简,与史官的记载进行对照,将埋藏记忆深处的每一个场景全部翻出,回忆起每一句话,每一个人。
渐渐地,内心最深处最不愿面对的现实极有可能就是真相,嬴政心有点疲倦了,放下书简。
下一刻,一袭与她相仿的男款礼服的少年一声不吭地贴在她的身边。
刚一开始没注意到少年的存在,只是专注文字的内容,等到发觉时,燕策如往常般凑到手臂边上。
她手肘轻轻撞在少年的胸口,让他别贴得那么近。
“靠得这么近,你不热吗?”嬴政颇为头疼地叹道。
“不热啊。”
燕策坐在她脚边,察觉到嬴政的心情有些微妙,按照他的了解,这个女人肯定是知道什么极为苦恼的真相。
嬴政伸展下酸麻的双腿,漆黑色调的王服下一双修长纤细的美腿轻轻伸展几秒,右腿搭在左腿上,有一种表情慵懒而威严。
向来以完美形象示人的她在亲近的人面前是不会维持高冷到不可亲近的架势。换句话说,少年自入咸阳的表现都还算令她满意,偶尔的小毛病也在她接受范围,只要不谋逆,嬴政可以最大限度地容忍少年的问题。
咸阳的问题儿童也够多,不差燕策一个,而且应该说燕策的问题相比较而言还是最小的,扶苏和那位王女的问题都要严重得多,一个是心理问题,一个是哪里有问题。
她抬手整理了一下少年的头发,手掌轻轻覆盖在他额头,淡淡问道:“头还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