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镇。
大房一家子推着板车在镇上寻摸两圈,敲定最上档次的一家酒楼。
将推车和几个小辈留在陈氏酒家门口,周老太挎着一篮子肉,抬脚往里进,还未看到人影便开始吆喝。
“来个喘气儿的!”
“来嘞!”
店小二热情地从雅间往外迎接,却只见到几号穿着补丁衣裳的荒民挤在柜台处,脸一下子便黑了。
“去去,咱这小本生意,可不兴打秋风”
店小二面上满是嫌弃,一边将人朝门外轰,这要叫掌柜的看见还得了。
周老太满心惦记着拿肉换钱的事,压根顾不上店小二的态度,忙掀开篮子上蒙的布块给他看:“收野味不?新鲜着呢!”
“啥肉?”小二打眼瞅,又凑近鼻子仔细闻。
“黑瞎子肉,这可滋补得很!你能做主?去喊你家掌事的出来,否则我可上别家问去了。”周老太推开店小二,生怕他弄脏了篮子里的肉。
“且等着。”小跑进内室叫醒掌柜,店小二附耳小声知会,“掌柜的,有人上咱这儿私售牛肉!”
“当真?”掌柜忙出内室确认,果真不假,这新鲜的牛肉味错不了!
打发小二出去报官后,掌柜借派人取银钱之故,亲自牵制住大房众人。
“不知这牛黑瞎子肉从何而来?”
“自是老婆子我家亲自猎来的!”周老太似确认般又问一遍,“果真能50文一斤收?”
“当然。”黑瞎子的确是这价,但你这可是牛肉啊!
掌柜心里牙痒痒,这些人不会是对家收买来搞他的吧?
饥灾刚闹腾起时朝廷便加重了惩处力度,私宰贩牛者按照盗窃罪论处,免刺,罪止杖一百,流三千里。知情不报者,以同罪论处。
他家酒楼每隔半月总能遇上这么一回私售牛肉之事,应对起来已十分娴熟。
周老太翘首以盼,银钱未等到,却只等到一队持兵器的兵丁
“军老爷冤枉啊,老婆子我一家子可都是良民,怎敢贩卖牛肉,其中一定有误会——”
“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
“将其所贩牛肉尽数罚没,杖一百,流放罢了,如今分不出人手押送流放之人,扔去挖河道!”
千总命手下收走牛肉,同时将这胆敢顶风作案的一大家子一并捆了。周老太眼前一黯,直挺挺栽坐在地面,对宋芸晗恨得咬牙切齿。
“恳请军老爷明察,我家遭人陷害!牛肉是二房那些人硬塞的,他们与此事脱不了干系,您这是抓错人了!老婆子冤枉呐”
“本官还需你这刁民来教?来人,押走。”
见着牛肉品质确是不错,这名千总随即命了一队人循着周老太所指方向出镇捉人,许久过去,兵丁们却只空手而归。
再往远走便出了山南镇地界,乍得不少牛肉,千总倒也满足,就此作罢。
而宋芸晗那边,早便驱车远离了山南镇。
接连行了二旬,山野田间的景象总算变得葱郁起来。这些日子仍旧未见降雨,但一路行来,找寻水源的难度明显容易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