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站在马车下,小心翼翼将手里的物资举过头顶,以便马车里的人无需弯腰就能够到。
江氏没舍得将铁锅摞到车身后方,抬头与儿媳对上视线,两人皆捕捉到对方眼底的欣喜。
“儿啊,这么大口铁锅都能让你找来,当真是不错!”江氏搂着铁锅又摸又看,之前的后怕情绪都随之消散许多。
如此大件的铁器,当真是个难得的宝贝。
在生产力相对落后的古代,铁器作为重要的军备物资被官府严格把控,寻常百姓很难用得起,舍得拿来打锅的人更是少见。
即使不用这锅来烧火煮饭,等一家人安稳下来,也能寻个铁匠铺子融掉,再打造成新的农具。
李翠儿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自后方探出身子,脑袋越过宋芸晗的肩膀,刚好停留在其肩颈处。
“可不是嘛,”她凑近宋芸晗,嘴巴几乎贴着对方耳朵,热切地道,“我小姑子可真会找东西!这铁锅可真是帮了大忙!”
说话间,口中的热流拂过宋芸晗耳朵,直惹得她心尖儿发痒,一股酥麻之感瞬间如流矢般窜遍周身。
宋芸晗敏感的捂住耳朵,忙不迭往侧边闪躲,身形亦是一晃。
顾须风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轻轻将她的小手握紧。
那动作轻柔而自然,仿若随心而为,可少年郎眼神中仍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宋芸晗很快稳住身形,不着痕迹地挣脱开,俏脸一绷,佯怒道:“二嫂这张嘴,再拿我寻开心,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说完便匆匆坐回原处,与顾须风左右各占车头一边。
顾须风拢了拢掌心,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试图留住那抹迅速消散的微弱余温。
片刻之后,他敛起心中思绪,淡然一笑。
一旁的李翠儿瞧见这一幕,笑得意味深长,忙以袖掩口,识趣地猫回车内。
顾须风视线定格在宋芸晗泛红的耳尖,半晌才回神。见被她察觉,忙慌乱撇开视线。
离开荒村的沿途,仍可见诸多拖家带口的荒民,他们背着破旧且简陋的行囊,满怀希冀,朝着村子踽踽而行。
同时,道旁亦有众多物资惨遭流民洗劫的人。
他们失魂落魄地瘫坐于地,或悲愤、或绝望,仰头望天,两眼空空,如孤魂般游荡。
宋芸晗微微侧目,便见着失神无助的大房一家。
“天杀的!这群恶徒简直丧尽天良,抢光了粮食,这是要逼死老婆子我这一大家子啊!”
周老太呼天抢地,满脸的皱纹因愤懑而扭曲得不成样子。
木车上空空如也,原本堆着的粮食被尽数洗劫,那些流民瞧不上的破布烂衣也被掀落一地,无人理会。
宋芸晗仅是淡淡扫过一眼,便选择无视。
马车疾驰,转眼将这凄惨的一家子甩在身后,只留下漫天尘土掩住他们绝望的哭嚎。
恶人还需恶人磨!
她倒是要瞧瞧,如今分了家,没了二房供他们压榨吸血,大房还能否同原书那般一个不落的住进礼县。
宋大伯在绝望中茫然睁眼,一辆马车带风而过。
不经意间的匆匆一瞥,竟叫他一眼认出马车上那道熟悉的身影。顿时双眼瞪得老大。
“娘,快看,是宋芸晗!”宋继仁惊喜万分,忙喊道。
周老太闻言匆忙抬眼,却只瞧见个车屁股和漫天的灰尘。
宋大伯心思瞬间活泛,急切又谄媚地撺掇:“娘,二房车上肯定有粮,这机会咱可不能放过!”
“对,赶紧去要!”周老太一听,眼中立刻迸出贪婪之光。